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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杜莎肝膽欲裂般尖叫着,滿頭的蛇發狂亂扭動,密佈蛇眼的臉上顯露出憤怒與恐懼。她的任務是守護機櫃,如今機櫃被毀掉了幾座,已經觸及了程序的紅線,她不能再悠閒地狩獵,必須立刻處死這個人類。
大量的蛇發朝着鄧槐靈的身周卷集,堵死了所有可以逃生的道路。鄧槐靈從碎裂的機櫃中抽出長刀,回身格擋,然而那株濃綠的槐樹再次閃爍着出現,遮擋住他的視野,伴隨幻覺而來的還有師父的面容和樹下用來練刀的木樁。
幻覺中好像有數不清的木樁向他撲來,而他只是個小小的孩子,身量還沒有手中的唐刀高,努力地舉刀迎向那些木樁,卻被劈頭蓋臉地擊打着。現實裏蛇發牢牢纏住了他的脊背和腰部,鄧槐靈想要掙動卻使不上力,毒素麻痹了他的小半邊身體,精力也在漫長的戰鬥後消耗殆盡。
越來越多的蛇髮捲纏上來,美杜莎獰笑着把鄧槐靈舉到半空,兩條遊蛇從他肩膀後探出了頭,毒牙刺進他的皮膚,注入更多毒液。一條條蛇發把他的身體包裹得密不透風,只剩下臉還露在外面,那雙向來輕狂銳利的棕眸失去了神采,低垂下來。
“唔……”鄧槐靈的指尖動了動,想抬手鬆開纏繞在頸間使他窒息的蛇發,卻動彈不得。氧氣正變得稀薄,缺氧和新注入的毒素使得幻覺愈發濃烈,他更清楚地看見了閃動在色塊間的槐樹,它的枝葉由綠轉黃,又被積雪覆蓋,樹枝掩映間依稀可見用塑料布蒙頂的房屋。
這就是他在生命終結時看到的景象麼?那座再也回不去的、童年的小屋?鄧槐靈微微睜開眼睛,他似乎躺在了屋子裏的摺疊牀上,蓋着單薄的毛毯,角落裏木柴燒得正旺,火星在光暈中翻飛。
柴堆上架着爐子,鄧宣蹲在爐前攪拌鍋裏沸騰的魚湯,湯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鄧槐靈想了起來,那是血色聖誕前的半個月,他在下雪天練刀練得發高燒,鄧宣從河水裏撈起幾條變異的魚給他燉湯喝,他裹着溫暖的毯子聽屋外風雪肆虐,只覺得無比幸福。
在他的人生中,那間小屋是最初可以稱作“家”的地方。虛無的幻境中,師父給他盛了碗魚湯,待他稀里呼嚕地喝完,迷迷糊糊躺下後爲他掖好毯角,在睡夢中摸着他的額頭,和藹地說:“睡吧。”
……可以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