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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武步履微滯,復又拂了袖子轉身離開——
“爺若是知道她人在那裏,更巴不得先一步撕了她。”
那狠意叫人害怕,阿楓畢竟少年憨實,自己也慚愧阿曉做出的那些害人之事,便涼涼地打了個顫,紅着眼眶再不敢多說二話。
梅孝廷着一襲銀鼠皮薄棉褂子踅步過來,見狀鳳眸微挑,幽幽然笑道:“喲,庚老闆今次南下的船怎麼這樣空,若是實在給不了她穿金戴銀,不如早早棄了掙扎,放她另謀一條富貴罷。”
“呵呵,比不得梅二老闆風光。但俗話道‘柳暗花明又一村’,這世間生意可不止跑船一條路,三個月後再見分曉。”庚武雋顏上亦漾開清淺笑容,風輕雲淡且寸步不讓,打了一拱再不過多交道。
那船艙上女人紅紅嬌影若隱若現,梅孝廷的眼神復又落寞下來。他昨日見她在天井下嘔酸了,才從女兒家變作小婦人,她自己不曉得是怎樣一回事,可他卻知道……那張家大嫂早先便也如她這般嘔酸過……可他怎麼捨得叫她嘔酸呢?女人懷孕的樣子不要太難看。
“好啊~,那麼三個月後你我再決一高下。”梅孝廷涼涼地勾脣笑笑,自揩了袍擺上了臨近的客船。
張大拿等久了不高興,陰慍地看着女婿道:“當日那艘船靠岸,你可是親自去點了貨的,明知道幾十袋鹽就在庚家船下放着,爲什麼不叫人挪地方?白花花的銀子全叫官府打了水漂,這頭一遭帶你出來跑生意,竟落得個分文不賺。”
老狐狸,哪裏真能分文不賺?他幾十袋鹽不過是明面上的幌子,暗地裏的芙蓉膏纔是真大頭。梅孝廷連忙把扇子一闔,假意謙恭自責道:“岳父責問得句句在理,叫小婿慚愧得無地自容。只那漕幫嘍囉一貫蠻不講理,見岳父不在,便不拿小婿當一回事。幾次叫他挪開都不肯,最後也只得暫時作罷。哪裏曉得一轉眼的工夫,就叫官差把貨扣住了。好在那貨已然交至漕幫手上,雖然免不了損失,但大頭也理應由他們賠償。”
這小生容顏生得俊美,清雅中略帶蒼白,一委屈便叫人分不清他是真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