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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他不問,又顯得沒勁兒了,主動湊過來:“誒,你可知它叫甚麼名字?美得這般不像樣。”
他告訴她這是曇花。後半句尚未啓口,她就已經高興起來。她總是這樣,一不小心就自己找到了樂子,多壞的事兒也能找到。
“連名字都叫得這樣好聽。”她說。光陰隔去了十多年,他現在依然能一字一句念出她當日對他說過的甚麼話。她竟然開始憧憬起他們將來的女兒,這個女人的心是有多麼的狡黠,她巧笑倩兮:“那麼小名就叫曇曇吧,一不小心就叫成了糖糖,甜津津的。阿泰啊,你說好不好嚜?”
說着把帕子過到他面前,問他繡得怎麼樣。
好,怎麼能不好?他都恨不得把她疼化了,她說甚麼就是甚麼,哪裏敢去嫌棄那手帕的寒酸。
這個女人可摳門,其他姑娘都給相好的王公世子們送西洋掛錶、送玉指環、送胸針,她卻從來不送,也不要他給她的一厘銀子。問她,她就刻薄損人:“你個不得寵的瘸腿皇子,不存着點兒私房錢,將來跟着你喝風吶。”
但總是要送呀,不然哥兒幾個酒桌上問起來:“誒,她給你送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面上如何過得去?
這就送了。連繡樣兒也問人借,捨不得花幾個銅板去買。這樣不吉利的花,美麗綻放一瞬就凋謝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借給她。她倒還當成了寶,說甚麼這樣的美麗纔是最永恆。好吧,既然是她喜歡,他也就由着她,被她那句甚麼“一點兒塵埃也不染,一點兒銅臭味也不帶”誑服。
自古煙花多薄情,本猜她應與自己逢場作戲,不料她一口一句“將來我們、將來我們”……聽一次兩次沒甚麼,聽多了難免就當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