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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孚林這麼突然一問。趙五爺登時震驚了。他死死盯着這位小秀才好一會兒,這才苦笑道:“想來是南明先生對小官人提起過了。沒錯,我雖說不過是區區差役,可自從知曉歙縣父老每年都獨自承擔這六千多兩絲絹夏稅,心裏就一直不平。年初此事看似暫時擱置,但咱們歙縣和五縣算是對上了。帥嘉謨就藏在我壯班分管的那幾間班房裏頭。因爲他年初陳情不成之後,一度提過要不遠數千裏進京訟冤,結果差點遭人暗算。”
對於夏稅絲絹,汪孚林不瞭解更深層次的內情,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不懂裝懂:“縣衙之中除了你,其他人對此態度如何?”
趙五爺原本對汪孚林只存三分善意,七分提防,可把絲絹這兩個字給說破了,他那緊繃的臉立刻舒緩了下來:“咱們歙人當然是都希望變革所謂的祖制,把歙縣獨自負擔的絲絹夏稅均平到徽州一府六縣,所以大多數人都和我一個態度。可也有人不願意多事。原來的戶房司吏劉會是贊成六縣均平這筆絲絹夏稅的,可戶房這次一折騰,趙思成順勢表示還是安分守己,遵從祖制的好。”
說到這裏,趙五爺猛地想到,戶房大換血的根源便是汪孚林,他登時就此打住。而這時候,汪孚林又追問道:“葉縣尊呢?”
“堂尊……”趙五爺哪裏知道汪孚林和葉鈞耀那檔子關聯,只猶豫片刻就乾笑道,“堂尊剛上任的時候曾經當衆訓示,又好幾次都表態說,要爲歙縣百姓謀福減負,大家都認爲他要接過這樁房縣尊沒完成的事,可幾個月來事情太多,堂尊暫時沒再提起,但想來堂尊一定會站在我歙縣百姓這一邊!”
在趙五爺看來,做成這件事,那日後鐵定是要進名宦祠的,他就不信葉鈞耀會一直拖着!
事到如今,汪孚林已經猜到了事情緣由,簡直哭笑不得。他還算得上是受牽累,可據他對葉鈞耀的瞭解,這位縣尊恐怕是完全壞在那張太會說道的嘴上!敢情是他上任之初大放豪言壯語,被人當真了,這纔想方設法要拿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