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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孚林着實覺得納悶極了。小北唱的是乳母教的詞,罵太監,這很正常,那位乳孃既然是軍戶出身家中遭難,當然對那些耀武揚威的傢伙沒好感。可葉明月這首顯然是倦怠仕途的官員直抒胸臆的散曲,又是哪聽來的?
“是葉家上一輩一位被革職的伯父,每次醉後必唱,在葉家兒孫輩中很有名,誰都會唱兩句。”葉明月說着便捋起耳畔亂髮,笑了笑說,“娘對我們說,詞又不是我家那位伯父做的,借別人的詞,唱自己的悲,本來就顯得很滑稽。更何況,他的罷官只是因爲自己不稱職,和這詞又不甚合拍,每次唱的時候撕心裂肺,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知道別人都在暗中笑話他。這次爹出來做官,娘就是拿那位伯父敲打爹的,千萬別學那位只會嘴上發牢騷。”
汪孚林頓時大汗,心裏對這會兒被獨自留在縣衙的葉縣尊表示深刻同情。
說了唱了,三人全都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等到從花園中再翻牆回去。既然有梯子。汪孚林當然不會繼續逞能。少不得太太平平兩邊梯子上下。而小北則是等他和葉明月過去,兩邊梯子重新藏好之後,這才利落地三兩下一躍而過。
和汪孚林起頭過來時相比,小北身上衣衫只少許沾染了一丁點泥灰,落地的時候也是腳步輕盈。用她的話來說,想當初父親胡宗憲放縱之下,她早就習慣了不好好走路,沒事就翻牆玩。而所謂的縮骨術。也是乳孃教她的,因爲據說很傷筋骨,蘇夫人嚴禁她使用,可她又想不出其他偷聽葉鈞耀見人說話的好辦法,到歙縣那最初一陣子,常常如此,現在已經很少用了。
當三人各回各處時,何心隱那邊柯丈夫和方丈夫還沒爭出個所以然來;葉小胖和金寶秋楓被兩位丈夫撂下,正在高高興興地悠閒自修;程公子被城裏來信心急火燎地請了走;汪二孃和汪小妹正在蘇夫人那兒,學些記賬看賬。以及聽寫江南風情瑣事。因此,三個人去了何處。又是怎麼消磨的這大半個時辰,彷彿誰也沒有察覺,誰也沒多問一句,又或者是知道的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成不知道。
而練劍比汪孚林最初以爲得要苦,但同時卻也要容易。用何心隱的話來說,你首先是秀才,然後纔是劍手,要的便是人家輕視你手無縛雞之力,而你要在人家猝不及防之下表現出最大的殺傷力,而不是考慮持久戰。再說,真的落在大軍包圍之中,就算有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本領,也是一個死。故而何心隱傳授的劍招,汪孚林只覺得全都是一等一的陰險狡詐,和堂堂正正四個字連邊都挨不上。
這天,當何心隱又用木劍來了一招極其陰毒的斜刺,直接讓汪孚林用身體體驗了一下什麼叫做不按常理出牌之後,他便仰頭看了一眼天色,反手收起木劍,淡淡地說道:“要下雪了。”
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