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竇佔龍看戲 (第6/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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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聲過後再看臺上,上場門簾輕挑,飛來鳳步履輕盈來至當中,美目顧盼、娉婷婀娜,身着紫紅色閃緞對襟小襖,盤金滿繡,下身是青紫色長裙,邊鑲褐色錦緞,請頭路的裁縫量着身裁剪,包臀裹胯,盡顯身段。底腳下一雙鴨蛋青色繡花皮底緞鞋,耳垂掛着玲瓏剔透
的金環翡翠耳墜,脖項上佩戴寶石項鍊,手腕上的金鐲子足有半斤重,周身上下閃閃放光,耀人眼目,這一出場,底下看戲的都驚了,
用不着朱二面子帶頭,頓時又是彩聲如雷。亮住了相開口一唱、響遏行雲,果然是肚子裏有玩意兒,身上帶功夫,看戲的鼓掌、跺腳,扯着嗓子喊好兒,恨不能把房蓋兒震塌了。
簡短截說,三天打炮戲結束,飛來鳳在口北聲名鵲起,來聽戲的爭先恐後搶着買票,寶樂茶園的大門被擠倒了三回。也招來不少巨紳富賈、紈絝子弟,有懂戲的,也有起鬨架秧子的,各有各的目的,定下包廂,當場往臺上撒錢,怕唱戲的分不清楚,用紅紙包上,寫着"某某贈送",還有送匾的,烏木金漆、一丈有餘,刻上"金嗓名伶""絕色佳人",落款寫上年月日和贈匾人的名姓,敲鑼打鼓抬到戲園子門口。
這麼玩兒命花錢、轉腰子買好兒,無非爲了博美人一笑。飛來鳳也真賣力氣,使盡了渾身解數,唱的多是風月戲。像什麼《酷寒亭》《萬花船》《紅梅閣》《梅絳雪》《合鳳裙》,卻是豔而不淫,身段、扮相絕佳,唱腔圓熟,一個人演滿臺戲,從頭到尾不見瑕疵,走板、涼調、唱倒了音一概沒有,隨便哪個字兒,唱出來上戥子稱一稱,那也是分毫不差,真可以說是要哪兒有哪兒,越唱越紅。
寶樂茶園一家獨起,擠對得別的戲班子連粥都喝不上了,,走的走散的散,有點能耐的過來投山靠寨搭班子,沒能耐氣量小的成天躺在家裏吐着血罵街。老百姓都這麼捧,八大皇商肯定也不能落於人後,大把大把地使錢,輪番邀角兒上堂會,今兒個老太太做壽,明兒個小少爺過滿月,實在沒詞兒了給祖宗過一回陰壽,反正找個由頭就往家請。戲班子的班主一步登天,三天兩頭有人請客,忙着迎來送往打點應酬,朱二面子也天天泡在寶樂茶園,懂不懂地胡張羅,跟着到處去喫請,成天喝得五迷三道的,儼然成了二掌櫃。
秋去冬來,年關將至,口北寒風呼嘯,冰霜滿地,卻擋不住老百姓過年的心氣兒,當地的有錢人家忙着採買裘皮綢緞,裁剪新衣,殺豬宰羊,灌血腸,炸丸子,燻豬頭,姑娘要花、小子要炮。窮人家也拆拆洗洗,縫縫補補,洗刷掉污垢晦氣,盼着時來運轉,買來香火、神像、窗花、對聯、麻糖,這叫"辦大年"。頂到年根兒底下,白臉狼赴過羅圈坨子的鯉魚宴,也在一衆隨從的前呼後擁之下,帶着妻妾子女一大家子人來到了口北。
關外苦寒之地,人煙稀少,喫的、喝的、玩的比不了關內,白臉狼是刀匪出身,不敢去京城,口北這地方不大,但是商貿興盛,有錢人多,酒肆賭坊、娼寮妓館,應有盡有。他不想住在城中招人眼目,便買下堡子外的一座山莊,年底下必定到口北貓冬,夜夜喝花酒嫖堂子,捧角兒玩戲子,聽說當地出了一個色藝雙絕的飛來鳳,他能不去嗎?
真可以說是"有臭魚不怕招不來饞貓",不出竇佔龍所料,白臉狼來口北不到三天,便揹着寶刀,帶着幾個隨從,坐上一乘暖轎,來到寶樂茶園。他看戲不能開場就來,非得等戲園子滿了座兒,這才揹着寶刀趾高氣揚地往裏走,手下人前呼後擁伺候着,擺的就是這個派頭。
當天他包下離着戲臺最近的一個包廂,又得聽又得看。白臉狼坐在八仙桌子後頭,有人給沏上一壺茉莉花茶,黑白瓜子、鹽炒小花生、松子核桃仁,各式各樣的小點心,外帶着乾果蜜餞,擺了一大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