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竇佔龍赴宴 (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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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完了元宵,再換杯茶水漱漱口。隨着東家一聲吩咐,跑堂的鋪罷了糖碗、壓桌碟,吆喝着搬酒上菜∶酒是當地"明缸坊"上等的紅煮酒,燒酒裏泡上青梅、冰糖,入砂鍋煎煮,酒液呈紫檀色,甘醇濃郁;菜也體面,蛤蟆鮑魚、燉大烏參、通天魚翅、一品官燕、桂花乾貝、口蘑膏肝…皆爲當地難得一見的珍饈,八大皇商再有錢,平常也不敢這麼造,這都趕上招待王爺了!
朱二面子厚着臉皮反客爲主,眯縫着一隻眼睛,又給這個斟酒,又給那個佈菜,點頭哈腰地說着奉承話,來來回回不夠他忙活的。酒過三巡,範四爺神神祕祕地賣了一個關子∶"諸位諸位,你們聽沒聽說,咱口北出了一件大事——白臉狼死了!"朱二面子裝傻充愣∶"白臉狼?誰是白臉狼?"範四爺"哎"了一聲∶"你們幾位不是常年在關外刨棒槌嗎?怎麼會不知道把持着參幫的白臉狼?"
朱二面子故作喫驚,瞪大了眼珠子∶"噢……·那位白家大爺啊,不能夠吧,他……他怎麼死了?"範四爺呵呵一樂∶"我還能騙諸位嗎?腦袋讓人剁下來了,掛到城門樓子上了,眼珠子凸凸着,舌頭吐出半尺來長!"衆人有的喫驚,有的詫異,也有的不屑。
範四爺看了看幾個山匪,話鋒一轉∶"當着明人不說暗話,白臉狼到口北,可不是奔着我們來的,他是死是活,都不耽誤咱們之間做買賣。俗話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們幾位誰做得了主?"
朱二面子嘴上沒把門兒的,又搶着說∶"海大刀海爺是大把頭,他以前做過驍騎校,在關東山一呼百應!"範四爺之外的七位皇商,紛紛衝海大刀抱拳拱手,連稱∶"失敬失敬,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海爺相貌魁偉,拳頭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馬,一看就是辦大事的;白臉狼這一死不要緊,關外的參幫羣龍無首,我們今後只能找海爺收棒槌了!"
這就叫生意人,儘管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可爲了賺錢,說幾句拍馬屁的客套話還不容易? 睡沫星子又不費本錢。海大刀一介武夫,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澆油,這麼多年一直受着白臉狼的氣,鑽山入林、餐風飲露,耳朵裏幾時聽過這麼順溜的話?讓八個大東家這麼一通捧、都快找不着北了,端起杯來一飲而盡。範四爺站起身來,端着酒壺酒杯走過去,又親自給海大刀斟了一杯酒,滿臉堆着笑說∶"海爺,聽說幾位在關外刨了不少棒槌,其中還出了個老山寶,號稱是七杆八金剛,雖然還沒見着貨,可我們老哥兒幾個信得過海爺您,咱以往打過交道,又都是敞亮人,您這批貨無論多少,我們全要了,您看成嗎?"
海大刀見範四爺一臉誠懇,心想∶"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第財大氣粗,拿着龍票替皇上做買賣,能跟挖棒槌的坐一桌喝酒,還那麼客氣,我可不敢妄自尊大,雖說寶棒槌許給老四了,他不是也得賣嗎?賣給誰能有八大皇商出的價錢高?"念及此處,他連忙起身,滿應滿許地答道∶"行啊,只要價錢合適,它就歸您了!"範四爺喜出望外∶"海爺爽快!那咱一言爲定了,您儘管開個價,咱不着急啊,想好了再張嘴,只管蹦着腳往高了要,絕不能夠讓您幾位喫虧。來來來,咱們先乾了這杯酒,等待會兒喫飽喝足了,咱再換個地方,我帶你們幾位尋點樂子去!"
海大刀暗自得意,談買賣也不過如此,手上的貨硬,不愁賣不了大價錢。剛要舉杯,竇佔龍突然起身,攔住他說∶"大哥且慢,咱可有言在先,你把寶棒槌許給我了,帶到玉川樓,只是讓八位大東家看上一看,我可沒說過要賣,你不能替我做主!"
範四爺莫名其妙,攥着酒壺端着酒杯,滿臉尷尬地愣在當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人家剛纔問得清楚,海大刀是當家主事之人,怎麼還有不認頭的?這是要耗子動刀——窩裏反了?其他幾個皇商也大眼瞪小眼,鬧不清鹽打哪鹹,醋打哪酸。海大刀也沒想到竇佔龍會當衆讓自己難堪,眼瞅着鬧僵了,一張臉憋得如同紫茄子皮,半晌說不出話。朱二面子忙打圓場∶"舍哥兒舍哥兒,你喝大了,怎麼見了真佛還不念真經?口北八大皇商富可敵國,咱的寶棒槌不賣給他們賣給誰去?誰出得了那麼多銀子?"
竇佔龍只覺一股子邪火直撞頂梁門,兩個夜貓子眼一瞪∶"你是哪根蔥?輪得到你拿主意嗎?"朱二面子鬧了個不喫燒雞喫窩脖兒,卻不敢頂撞竇佔龍,因爲他比誰都明白,自己能在這一桌人裏混,全指着竇佔龍,真翻了臉沒法收場,以後沒了靠山,喫誰喝誰去?只得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怎麼衝我來了?行了,全怨我了,舍哥兒你也彆着急,我不摻和了還不行嗎?"說完話,臊眉查眼地出了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