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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地跟着楊廣和智顗一起步入王府後院,兩旁是羅列侍立的一羣羣侍女,不過卻沒什麼可看的。
蕭銑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地垂首趨步,也不知走了多遠,進到了一處軒敞的院落,院牆上薜荔藤蘿纏繞,香果垂累;室內素粉塗牆,和蕭銑在天台寺時住的禪房一般淡雅素淨,不過也許是覺得實在太過淡雅有失王室體面,又用了些許青羅垂幕張掛,略略顯得高大上了一些。
當中一張臥榻,紋繡帳幔之間,一個朦朧端麗的少婦斜靠其上,看不清楚面目身段,見楊廣入內,正要坐直了身子見禮,卻被楊廣過去扶住。溫柔撫慰說:“愛妃切莫多禮,孤請的智顗大師已經來了,不論小厄險症,總歸寬心便是。”
很顯然,這個女子便是蕭妃了。楊廣伸手入賬時,免不得要掀起一角帳幔,其間便露出一段女子雪藕一般的柔荑,五指纖長玉潤,猶如三春蔥白剛剛剝去外皮,指尖的指甲便如同浸潤着光澤的朝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玉臂之上,泛出一絲淡淡的蠟黃的色,顯然是病痛所致。
窺一斑而見全豹,僅僅是一隻手就有這般品相,內中的美人,如何能夠不令凡人膜拜?雖然蕭銑此刻心中純無雜念,也知道那些演義小說上說的“六位帝皇玩”都是無稽扯淡,可是從另一個角度換位思考:要想讓後人往一個美人妃嬪身上潑髒水,首先肯定是這個美人姿色夠檔次,纔有這個資格拉到如此多的仇恨值。如果不是有妺喜妲己,褒姒貂蟬,玉環飛燕那般的禍國殃民,恐怕想讓後世文人墨客編排埋汰,人家都懶得來捏造吧。
醫術講究望聞問切,漢魏六朝以來,針對深宮女子來說,“望”的診斷方法多是用不上了,以至於多少太醫都只能靠問切二法爲主。但是楊廣請智顗來,兼要“望氣”,自然是不能忸怩的;加上隋朝皇室鮮卑風氣沾染頗重,智顗又是年高德劭一把鬍子的高僧了,蕭妃也就示意打開簾子,讓智顗好生望診查問。
蕭銑在一旁,恰到好處地把藥箱等物恭敬放在牀邊几案上,低頭跪伏在地,沒有仰視,連就近先看一眼姑母容貌的危險舉動都沒有做。因爲不看他還可以確保自己沒有任何失態舉動,如果看了,再想徹底收攝心神可就難得多了。
智顗大師不愧得道高僧,見人間諸般女色,無非紅粉骷髏、白骨皮肉。看到蕭妃容貌時眼神絲毫沒有波動,完全是一個慈祥老者看向病弱晚輩的悲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