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根》(十) (第1/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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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羅大經和張繼先一同離開《生根》攝製,作爲導演的謝蘭生不得不再尋覓同伴。
他一邊研究莘野說的攝影師,一邊搜尋更合適的錄音師。他是北電的畢業生,16家國營的製片廠都有同學或師兄弟,謝蘭生便挨個打聽有誰可能“叛經離道”。
最後,他的一個在西影廠(西安電影製片廠)的84級師兄說了個人,叫岑晨。這個岑晨是兩年前從北廣被分進西影的,比較年輕,24歲。不過呢,他的日子十分憋屈,挺點背的。
首先,他們三個那年來的一直住在廁所邊上,還緊緊地挨着便池,隔壁的水一天到晚不間斷地滲透進來,在牆上都畫出地圖了,岑晨覺得超級噁心,跟西影廠抗議數次,都被無視了。西影廠說:“如果總是今天這個要調房間明天那個要調房間,就沒法兒安排宿舍了。”可想而知岑晨天天看着“地圖”有多鬧心。另外,據說因爲有關部門入職批文沒下來,岑晨整整一年多的工資都是廠裏“借他的”,不是廠裏發他的,讓他終日提心吊膽。
其次呢,他參與的三部片子最終結果都非常慘。第一部 是戰爭題材,然而因爲比較強調戰爭殘酷的那一面,被認作是態度消極,被斃了。這部片子是在北京一家公司做的後期,於是,內容早早傳出,首都電影圈子的人都在背地小聲議論,西影對此感到不安,把團隊給撤回西安,並讓導演絕不可以繼續擴散這部片子,想再改改。然而一切爲時已晚,沒過多久,聽到風聲的電影局便向西影要求調看這部片子,而一看完,電影局就正式下文:把拷貝都送到外省一家片庫永久封存。而岑晨這超級二愣子,在文化廳審片會上看完竟然熱淚盈眶,鼓掌叫好,完全沒能覺察出來整個房間氣氛不對。
第二部 呢,是沒被斃,不過狀況也差不多。廠務會議通過劇本,省文化廳、省委宣傳部也批了,然而最後到審查時,因爲是個復仇題材且展現了社會矛盾,先前OK的陝西省委宣傳部又不大讚同,叫電影局進行復查,而電影局認爲還好,因爲不想得罪地方又請中宣部來複審,最後中宣部一錘定音:電影局有權利拍板,地方如果不大滿意可以不買它的拷貝。然而電影雖然上映了,可折騰這一大圈後各個地方都不想要了,誰都知道它有一些靠邊界的政治問題。拷貝一個都沒賣掉,跟被斃也無甚差別。
到第三部 ,因爲急了,決定拍個“主旋律”後,西影廠要把新片子給改名叫《啊!我親愛的同志們!》,然後爲了迎合市場又想強塞“當地巫術”,還要重點強調,讓岑晨等參與“選歌”,岑晨聽完摔門而去,覺得都是什麼玩意兒。
謝蘭生在聽完以後覺得很好,就是他了。叛逆、直接、敢作敢爲,最重要的是,在經歷了這許多後仍對電影保有敬畏。據說岑晨平時不大吱聲,然而一旦聽到雜音會喊“cut”到氣壯山河。《生根》對錄音師並沒有太高的技術要求,北廣畢業肯定夠用了。
“師兄啊,”謝蘭生說,“您能不能再幫幫忙,給我們倆牽線搭橋?呃,別直接說我想請他參與拍攝地下電影,先找機會讓我們倆見一見吧,面對面說。”謝蘭生覺得,自己要靠十足誠意打動對方、拉攏對方,若直接說“一起違法啊”會把人給嚇跑的,他必須有一個機會陳述利弊、勾畫未來。
“這……如果不提要幹什麼,人家跟你見面幹嘛?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