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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貝子頤祥他……”苦苦斟酌語句,他皺緊眉頭,“卑職斗膽,還請八阿哥有話直說。” “好!憑咱們的關係也不用繞着圈子說話。前幾天我無意中從頤祥口中得知大人的身世……”明顯的停頓,說話者看到另一人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 “皇恩浩大,皇阿瑪的風流多情不是咱們這些當兒子的能多言的。只是只要一想到三十多年來,咱們都在皇恩瑪身邊享受榮華富貴,而大人卻散落一方不得團聚,心裏就有說不出的酸澀。皇阿瑪想是也非常自責,所以才一再要咱們和你多多親近。” 一派胡言!爲爭皇位,同父同母同宮牆內長大的兄弟都可以自相殘殺,何況是對他這麼一個外族所生的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皇上哪會自責?也決不會要任何一個阿哥親近他,宮外留種,這對一名聖賢的帝王而言是一個擦不去的污點,擦都唯恐不及,怎會主動示人? “唉……”假意悲苦地嘆口氣,“咱們的皇阿瑪再英明,也難免會老……相信大人心中也有底。” 言下之意是指皇上有意立了他——八阿哥爲儲君嗎?說到心中有底,除了皇上有數,誰人會有數? 謝君恩不言,靜等另一人慢慢撕下那層薄薄的僞裝。 “身爲皇子,自然要爲皇阿瑪解憂。大人想必也是如此想法,不如咱們同心協力,一起爲皇阿瑪效力。這些年來看得出皇阿瑪一直都很看重大人,爲你兩次指婚,封你爲左副都御使。只要大人和我一條心,相信皇阿瑪他必會龍顏大悅。” 指間的對筷散開,謝君恩嘴裏瀰漫開酒的酸澀苦味。八阿哥分明是想利用拉攏他的方式討得皇上的歡心,從而鞏固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以便能順利登上龍位。說得再好聽,不過是想借他這個野種的可憐身世一用,也暴露出其險惡的野心。 “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大人放心,凡我能享用的,以後必分於大人。”八阿哥試探着催促。 無措,他唯有舉杯掩飾。酒意嗆了喉嚨,那如劣質一般的味道叫他咳得喘不過氣。咳紅了眼,視線迷濛中似又見到那個細雨中倚桃花凝望遠方,憂憂怨怨的魂……再有云顏無心機的溫和笑意。 悲哀啊!他的人生從開始就是帝王之家的錯誤,而現在他不想承認或者延續這個錯誤。不爲什麼滿漢之別,只爲記憶中癡心等待的女子…… 他,笑了,搖首,啓齒。 “八阿哥抬愛,卑職命苦,況富貴生死天定,自不敢再祈求一絲皇恩。八阿哥請慢用,卑職家尚有急事,先行告退。” “大人?” 沉默到無禮地離去的背影,卻實實在在是一名成熟男子的偉岸身影,被世事壓迫卻不願輕易屈服的背影。 謝君恩,此一刻起,他只承認自己漢臣的身份。滿也好,漢也罷,他也可以學得雲顏一成的瀟灑,不受自己選擇之外的負累。 謝君恩……名字背後的含義只是早逝母親心中的怨憂,卻決不該是他的怨憂! 9 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46:08 p《穿越文合集》 懶爲遲妝 大清夜宴1作者:葉迷 誰爲君歌 雕樑畫棟,晴空下雕花的窗欞和朱漆的檐角折射出稀薄的淡金色光芒。沒有風,紋絲不動地悶熱,倒映着花卉、樹木及建築的湖面平如鏡子。 “五哥,難道你真的甘心放過雲顏?那些貝勒貝子們都知道你和她的事,如果讓她嫁進謝府不是叫別人笑話咱們嗎?”先映出一個身着豔麗衣衫的少婦倒影。 蜻蜓掠過湖面,驚起漣漪,看不真切後來男子的臉。僅知道穿着銀絲藍馬褂的背影相當猶豫地抽搐了一下。 “話不能這麼說,我同雲顏前些年的感情的確不錯,但你也知道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想娶她的王孫公子多的是,又不止我一個。” “哼,沒志氣。當初你要不是和那個豔紅的名妓勾搭上,雲顏早就進了咱們頤貝勒府的大門,現在也絕不會叫咱們一大家子受辱。” “不過是謝君恩推了潔妹的親事嘛,君子有成人之美。”想到前些日子在謝府碰的軟釘子,頤祥便不願幫行事魯莽的妹妹鍈這趟渾水。 微風吹過,女子的倒影在水中一片晃盪。 “這是什麼混賬話!到如今我纔看透你和雲顏兩個人,一個是爲了當正室心計重重的陰險小人,一個是徹頭徹尾的懦夫。” “頤貞,話別說得過分了。”除了代表死去豔紅的雲顏,任何人都沒權利罵他是懦夫,“我只是覺得的沒必要故意到謝君恩跟前說雲顏過去如何如何的,好像我是小人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小人嘍?”提高的尖細語聲,“雲顏是什麼東西?一個漢人教習的女兒!以前咱們看得起她,才讓她和咱們同進同出,讓她夠資格當個小妾。現在竟處心積慮地要和咱們貝勒府的格格搶親,這不是笑話嗎?這樣忘恩負義的東西,要是真成了謝府的主子,生了自己的孩子,盈盈還有好日子過嗎?而五哥你豈不是要被你那些狐朋狗友們恥笑?堂堂風流倜儻花名在外的五貝子,竟被一個連話都不喜歡說的老八股四品官搶了心上人。你別忘了自從你娶了兇蠻的五嫂後,大家在背後是怎麼議論你的。” 捅到了傷處,死要面子的頤祥扭曲了表情。 “也不是要你非把雲顏搶到手,只要你出面告訴謝君恩,雲顏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就行。謝君恩的個性太麻木,要是真被雲顏騙了到時恐怕連帶我們頤貝勒府也不好看。” “這個……” “別這個那個啦,你不爲去世的大姐想,也要爲你自己想想啊,你一直得不到的女人讓自個兒的姐夫得到,以後怎麼混?另外,潔妹的臉又往哪裏放。咱們好心看得起他謝君恩,想再把潔妹嫁給他,誰知半路殺出個雲顏……” “好啦,不要再說啦,知道了,這就去找謝君恩,行了吧?”受不了女人的聒噪,頤祥投降地搖搖頭。 “這纔像是頤貝勒府家的五貝子。” 無趣的稱讚語氣在離去者的耳中聽來毫無意義,打開手中的執扇,頤祥抬眼望向天空,嘆口氣。 垂頭喪氣地到了謝府,心懷鬼怪胎的人躊躇良久才舉手扣響門環。 “誰啊?”響亮又帶着幾許妖嬈的媚音,大門打開,露出女子精心打扮的俏臉及玲瓏有致的身段。 頤祥瞪大眼,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瞪視不該出現在京城的女子。 “你……你……” 豔紅同樣喫驚不小地愣在當場,什麼也說不出的又悲又喜,最後只是故作怨恨地別過頭。 “你,老天有眼,竟讓你再碰上我!” “豔紅,”脫口而出的同一個名字,帶出的卻是另一種相思,“爲什麼你會在這兒?” “你還認得出我?你還有臉問我?賈公子,我倒要問問你怎麼會來謝府?”豔紅半是淒涼地譏諷道。 “我,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年少荒唐,讓你受苦了。”風月場上待得久了,他自是知道何種情況下以何種手段應付何種女人最合適。 淚順勢落下,她半真半假地嚶嚶而泣。 怕被人看到,頤祥連忙半哄半勸地把豔紅拉入懷。 “快別這樣了,你在這兒等我,我找了謝君恩說完事情就過來找你,到時再好好訴說相思之苦。” “嗯……”豔紅點點頭,隨後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扯住離人的衣袖,“等等,事到如今,總可以把你真實的姓名告訴賤妾了吧?” “好,我告訴你,你先放手。”看到有一名謝府的家丁走過來,他急急抽手,“我是頤貝勒府家的五貝子頤祥。” “這次你沒騙我?”她走快兩步,攔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