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風寄晚沉默了一下,答道:“好,我們回家。”他翻身上馬,向永琰致歉道:“抱歉十五阿哥,我得帶她走了。她現在情緒不穩定,有什麼失禮之處,敬請見諒。” 永琰苦笑道:“沒事,你快走吧,請大夫爲她看看,希望紀姑娘早日好起來。” 風寄晚輕點下頭,策馬離開。 “風寄晚……”紀柔荑輕聲喚他。 “嗯?” “我剛纔是不是很失態?” “你累了。” 紀柔荑低聲道:“我好像真的很困,一閉上眼睛就會睡着……” “那就閉上眼睛睡吧。” “我醒來後是不是就到家了?” “嗯。”風寄晚的目光更幽深,柔聲道,“我保證,你一醒來就能看見你的家。” 於是紀柔荑沉沉地睡去。 風寄晚低頭,可見她蒼白的臉,眉梢眼角溢滿疲憊。這個女子,原是孤苦無依。 如何對她纔好?繼續糾纏,只會傷害更深。罷罷罷,放她自由,還她原來的一切,就當是—— 不曾相識。 朦朧中有人在用熱毛巾敷她的額頭,從那人身上傳來很熟悉的味道,撩撥起一些屬於記憶裏的東西。 她覺得胸口很悶,像被什麼東西壓着了,然而卻掙脫不掉。在朦朧中她聽見自己在呼喚一個名字,有人回聲應她:“小姐,你醒醒,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猛一震悸,驚醒過來,視線到處,看見的竟是奶媽慈祥而蒼老的臉。 “奶媽!”此時此刻竟然見到她,恍如猶在夢中。 “小姐!”老媽子眼淚盈盈,“你剛一直在做噩夢,全身都是冷汗,終於醒了。我的好小姐,沒想到我還能回來伺候你,真是老爺在天有靈……” 環顧四望,更是驚悸——熟悉的棉被,熟悉的珠簾,熟悉的梳妝鏡,熟悉的一切。這是她的家!她自小生長的地方! 她怎麼會在這?她已經把這兒的一切都賣了的啊……難道……難道? “我保證,你一醒來就能看見你的家。”清潤優雅、像午夜的簫聲一樣悠遠,那是獨屬於風寄晚的聲音。 原來他真的送她回“家”,送離他的身旁。 忽然之間,別鶴山莊、山上小屋都變得遙不可及。那些地方是他的,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雙手急急地在身上尋找,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換了衣服,奶媽見她一臉焦慮,便問道:“小姐,你找什麼?” “我的錦囊!我係在腰上的那個錦囊呢?” 奶媽從她枕下取出錦囊,“是這個嗎?” 一把奪過,趕緊打開來看,翡翠鳴笛還在,心在放下的同時,悲傷又湧了上來。抬頭正好可見對面妝臺上的銅鏡,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剋制情緒成了很困難的一件事,所有的心思都泄露在臉上,每個表情都可以看得很清晰。 紀柔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見臉上的肌膚在指下起了層層變化,變得完全陌生。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奶媽被她的表情嚇到,連忙推她。 “我沒事。”說着起身下牀,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小丫鬟紋兒捧着水盆走進來,“小姐,你起來啦?” 紀柔荑怔怔地望着她,難道不只奶孃,所有的僕人都回來了嗎?剛想到這,窗外傳來一陣讀書聲,她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東牆那邊,正是書院。 “小姐,你可是遇到貴人啦!前天有人送了銀子到我家,說是讓我回這來伺候小姐,我剛一進門,就看見紋兒她們也都回來了。還不止這些,那關了許久的書院又重新開了,據說是請了好幾名頗有地位的先生來教學子們讀書呢!” “貴人?”紀柔荑喃喃,“那他人呢?” “呦,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那人是誰,小姐心裏該有底吧?” 紀柔荑梳洗更衣走出屋子,徑自到了書院,院內書生一見到她便都放下書圍了上來。領頭的還是周顯,他一臉愧疚地說道:“師妹,你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周顯以前錯怪了你,向你賠罪了!”說着就欲下跪。 紀柔荑連忙扶住他道:“師哥,這是怎麼回事?” “唉,師妹,原來你早有爲恩師復仇的計劃,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呢,害得我們擔心了那麼久,還冤枉了你。現在好了,恩師大仇得報,陸尚豪那傢伙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書院也重新開起來了。師妹,你做得很好,恩師在天之靈,必定會爲你感到驕傲的!” 紀柔荑雖不清楚她昏迷的這幾天內風寄晚究竟做了些什麼,使得一切都恢復到了從前的樣子,料想得到,他必定是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她的身上,使衆人對她的誤會冰消瓦解。 然而風寄晚不會知道,她要的根本不是這些。又或許是明明知道,但故作不知罷。 一時間心中涼涼,冷如寒霜。 “小姐,有位公子來找你,現在客廳相候。” 紋兒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她的心卻起了漣漪。紀柔荑連忙轉身往回走,掀簾而入的前一刻還是緊張不安,後一秒頓時靜了下來,驚道:“十五阿哥……怎麼會是你?” 永琰微微一笑,“你好像有點失望,看來我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人。” 本想否認,但又覺得沒有必要,紀柔荑輕一揚眉,沒有回答。 “你的氣色好多了,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擔心。” “多謝十五阿哥關心。” 永琰走了幾步,並不因她的冷淡氣餒,柔聲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邀請你一起出遊的。” “出遊?”紀柔荑有些詫異。 永琰一笑,推開窗子,陽光頓時泄了一室,“是啊,你有沒有留意到,春天已經來了。” 被他這麼一說,紀柔荑才發現外間庭院中,真的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意,原來不知不覺中就已三月了。 “我知道城郊有處風景名勝,你臉色蒼白,身體荏弱,正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纔好。馬車就在外面等候着,我們走吧。” “十五阿哥,我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請你把我當作偶遇的姑娘,隨即忘了吧。” 永琰的臉色一暗,嘆道:“如果能忘,我今天就不會來。正如你執著於相忘,我執著於相識。” 紀柔荑因他最後一句話而心裏“咯噔”了一下,她凝望着永琰的眼睛,這個男人是認真的。那麼,去吧,她太寂寞,一個人待着只會促使這種寂寞更加濃厚。如果有個人可以分她的心,可以讓她不要想起一些不願意想到的東西,爲什麼不去? 也許永琰說得對,她的確是執着於相忘,然而想忘記的對象,卻不是他。 一時的決定竟完全改變了她此後的生活,卻是紀柔荑萬萬想不到的。 每隔天,永琰就會駕車來接她出遊,有好事者打聽出了他的身份,頓時謠言就紛紛傳開了。 都說紀家的女兒好手段,竟然得到了十五皇子的垂青,難怪一聲不響就能爲父親報了仇,還拿回了房子恢復了書院,都因有這麼個大靠山在後面支持。再閒言閒語一些,便各自猜度着十五皇子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滿漢不是不許通婚,但以他那麼高貴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娶她爲妻了,可瞧這些日子皇子來接她時的樣子,又像是癡迷得很,那麼當個側福晉肯定沒什麼問題。 這些流言傳的多了,巴結者、嫉妒者、羨慕者、憎恨者皆而有之,各個留着眼睛瞅紀府,會有怎樣的結局。 一次連小丫鬟紋兒都問她:“小姐,你會嫁給十五阿哥嗎?” 當時她正在梳頭,手中木梳突然蹦掉了一根齒,嚇得紋兒不敢再問。 她們都怕她,怕到沒有心思去了解她。紀柔荑有些悲哀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