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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依我看,二少爺此舉也不是心血來潮什麼的,而是計劃好了的,現在派人去找,估計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他。您知道,二少爺向來聰明,他計劃了那麼久的事,肯定是天衣無縫。奴才認爲現在咱們要先考慮的是該怎麼應付萬歲爺那邊……” “唉!我豈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和糰重重地一捶拳,頗爲懊惱,“我怎麼就信了那小子?就信他會乖乖聽我的話?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素來陰險狡詐,比狐狸還滑溜!” 管家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聽着,心中卻覺得暗暗好笑——哪有父親這樣形容兒子的?再說,就算二少爺陰險狡詐,那還不是隨他這個阿瑪。 “這樣吧,你們先去把殷德給我叫來。”當機立斷,和糰做出了決定。 “老爺,你是想讓大少爺代替二少爺娶格格?”不愧是跟在和糰身邊多年的老僕人,主子動動眉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和糰一挑眉毛,“難道你還有更好的主意?” “不不,小的這就去請。”說着轉身離開。 “風寄晚,你居然背叛我,你居然敢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樣背叛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到心疼,卻又拿他無可奈何。恐怕對和糰而言,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不聽自己的話,而是精心培養的工具跟安排好的棋子忽然落了空罷了。 停停走走,身處濃霧,四周濛濛,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心裏就是知道,必然要尋找一個東西,找到了,一切就會變得明朗。 紀柔荑伸出手去,向前方慢慢摸索,霧色雪白,讓她產生一種行走在棉花裏的錯覺。而在這行走的過程中,有些事情慢慢地被回憶起來,如同人生被凝固了,以特有的幾個畫面展現給她看,讓她清楚地知道,這麼久以來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是誰?” “風寄晚。” 如果這是必然的開始,爲何他看起來那麼優雅,清絕,誘惑,以及致命。讓她所有的驕傲都潰不成軍。多麼不公平,主導這一場宿命的人是他! “我想知道的是,我能做些什麼?在這筆交易裏,我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我送這套衣服給你,只不過是認爲它很合適你。” 那麼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恰恰是她墮落沉淪的開始。長街盡頭處,那一雙眉眼,也許是宿命的註定,但只有這句話,只有這句話被說出來時,那宿命才最終成爲一種悲劇。 “我見過那麼多的姑娘,沒有一個像你這樣不喜歡說話,永遠安靜地存在着,像個虛幻的影子。” “你之所以帶我出來,不就是因爲我安靜,不會吵到你嗎?” 是不是因爲她很安靜,所以他纔會喜歡她?他的生命裏有太多的不能承受的沉重,需要一個安靜的人用一種安靜的溫柔去舒緩那種沉重。可惜,她的安靜只是表象。安靜下面,同樣是沉重。 “我告訴你這個故事,就是想讓你看清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身上揹負了很多東西,不管是我自願的,還是無從選擇的,那些東西都足以左右我的人生。所以——柔荑,我只能盡我所能幫你實現心願,讓陸尚豪死。除了這個,其他我什麼都沒辦法應你,即使答應了,也做不到。” 他早說過他做不到,她卻堅持了那麼久不肯放棄。多麼不容易,現在看上去,竟意外於自己當初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去任性與執着。然而,永不後悔。 “你扭到腳,骨頭錯位了。我現在幫你醫治,會有一點疼,忍耐一下。” “十九天零四個時辰。” 呵,多麼想念他,十九天零四個時辰。而在這之前,相思已經埋入她的心中,分分秒秒,朝朝暮暮。十九天零四個時辰,卻不是苦盡甘來,而是另一重悲傷的開始。 “我愛你,風寄晚,我愛你。” 他沒有回答。意料中的反應。可她知道,他心裏也很疼。不知道爲什麼那麼自信,但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也許,只不過因爲他們兩個太相像。 “我是你的紅顏知己呢,風寄晚,你可能一輩子也就只有我這麼一個紅顏知己了。” “我到家了,我要進去了。剛纔我所說的話,你聽過就忘了吧。” 她明明是真心想忘記,爲什麼天不從人願? 一記悶棍打了下來,她被打暈,後來……後來……她想起來了!如果說之前那些只是零碎的畫面和聲音,但到此處則連綿成了長長的場景,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清清楚楚。 那個男人用最冰冷的字句對她說話,他在她面前擺下了三樣東西,他硬逼着她做出選擇,她沒有同意,於是來了兩個人,一個人揪住她的頭髮抓住她的手臂讓她不能動彈,而另一個人則開啓了桌上的小瓶子,將裏面的液體倒入了她的喉嚨,那些液體像蛇的身體一樣冰涼滑膩—— “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誰來救她?誰能救她?想讓誰來救她? 一個名字就在混亂中被呼叫了出來:“寄晚,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不要讓我死!” 隨即,她聽見那個名字的主人用無比驚喜的聲音回答她:“我在這,你不會死。我在這。” 手上傳來被握緊的感覺,而全身仍是無法剋制地悸顫,唯有悸顫,將身體內所有的恐懼、害怕、擔心與不安一起隔離。 “我在這裏,柔荑。你沒事了,你不會死的,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寄晚……寄晚……寄晚……”她在夢魘中不停地呼喚這個名字,彷彿只要這樣做了,就能夠安全。 “醒醒,柔荑,你醒醒。”那個聲音焦慮卻又溫柔,還有那種熟悉的丹桂花香,一點點地滲進迷霧中來,某種力量促使她往上飄升,衝破桎梏,衝破黑暗,迎向光明。 紀柔荑緩緩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雙漆黑的眸子,裏面有她的影子。 視線再慢慢擴展開去,終於看見了白色。 白色的風寄晚,愛到至深的風寄晚,和……憔悴得幾乎認不出來的風寄晚。 紀柔荑凝望着他,眼中有淚。 風寄晚伸手抱她入懷,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卻又溢滿酸楚,“你覺得好些了嗎?” 這句話催出了她的眼淚,未曾說話,便已哭得哽咽。 “別哭,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活着,我在你身邊,而且會永遠在你身邊,不離開你。” 紀柔荑怔怔地看着他,有點無法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在她半死不醒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風寄晚笑笑,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知道你剛醒來,你有很多事情想問,你不要急,一件一件地問。你問,我答。” “你問,我答。”多麼熟悉的一句話。 依稀在很久以前,兩人也曾這樣默默相對,她有滿腹的問題想問,卻沒有問,他明明可以很詳盡地回答,卻沒有回答。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一句話,然而這次與那次,卻又何其不同。 紀柔荑抿了抿脣,她的手下意識地伸向腰際。 風寄晚問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紅絲線的懸結處,碧綠的水落映亮了她的眼。她伸手去拿,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像沉浸在溫水之中,懶洋洋地提不起任何精神。 風寄晚將水落放入她手中,水落上有他的體溫,暖暖的。 “你看,這個是什麼?”輕輕的笑音裏帶了點調皮的味道,又或是成心勾引。 紀柔荑看見另一隻紅線繫着的鳴笛出現在他手上。然而與水落不同,這隻鳴笛是白玉雕的,色澤柔美,像他的牙齒。 “這是雲起。” 紀柔荑凝視着那樣東西,終於說了醒來後第一句話:“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