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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一張口就說出這樣的話來,瑞瓊被他的話嚇得心臟都幾乎停滯。無法置信地望着說出如此話的緇衣,尖銳的聲音表露着驚訝,“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一起逃走吧!私奔,就是私奔啊,我們一起逃到那些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緇衣緊緊抓住他的手,夜光下使得眼睛更是晶亮,眨也不眨地望着對面的瑞瓊,訴說着自己大膽的決定。瑞瓊瞠目結舌,壓根想不到緇衣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 “還問爲什麼!”空出一隻手煩躁地抓抓自己束成髮辮的頭髮,緇衣咬牙切齒,“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你阿瑪逼迫嫁給那傢伙的,你不是最討厭宗禮的嗎?你不是說過喜歡我嗎?我纔不要你嫁給那個人呢!瑞瓊,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所以我們一起逃走吧!” 真不知道他還要演戲演到什麼時候? 爲什麼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那麼自己會怎麼做?自己要怎麼做? 垂下眼瞼,瑞瓊看着和自己交握的手掌,心中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熱流湧過,讓全身湧起一陣無措,夾雜着未知恐懼的顫慄。 你到底要演戲演到什麼時候?他對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自己就那麼無知?在他的眼中就如此的單純可欺?如果不是看見了他和宗禮的那一幕,恐怕現在還在傻傻地任由他欺騙吧? “瑞瓊,瑞瓊,我好喜歡……” “你夠了吧?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宗禮的關係?” 猛地揮手打開他緊抓住自己的手,瑞瓊顫抖着聲音,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清晰。 “你說……什麼?” 緇衣依然在笑,但是眼睛卻不再是先前的癡迷,反而清冷如冰,銳利如刀。瑞瓊顫抖着身子,大口地喘息着,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冷地一笑,也不說話,只是尋求依靠似的靠在身後的梨樹上。風聲呼嘯,捲動着瑞瓊和他身上的衣服以及抓亂的長髮,也讓對面的目光更加冰冷如刀。 少年挑起了眉毛,比任何時候聽起來都要輕快的語氣說着也許不是回答的回答:“我和他的關係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是我仇人的兒子,如今我爲了你都甘願放棄和王爺聯手對付他們的機會……” “不是!你不是的!”大聲叫了出來,瑞瓊心中的裂痕越來越大,大到連自己都快被吞噬進去。抬起頭來,被背叛的仇恨讓雙眸晶亮,也看得對面的少年一陣心悸,“你纔不是什麼文字獄冤案的倖存者,你也不是什麼江南夫婦的孩子,你是宗禮庶出的弟弟,也是端王爺的兒子,爲了陷害阿瑪而來!你這樣說你這樣做只是不甘心一直屈服於那個宗禮之下,你要得到他所能得到的一切不是嗎?你說喜歡我全都是假的!我不相信!不相信!” 聲嘶力竭地吼完這一切,彷彿將所有的壓力都一瀉而空,身體痠軟,再也沒有支持自己站下去的力量了,瑞瓊依靠着樹幹緩緩滑下。手指落在冰冷的吸飽了雨水的泥地上,感覺到落花殘留的清香,陣陣縈繞入鼻,卻格外地不真實。 “是……嗎?你都知道了啊……” 不再是先前充滿了熱情的語聲,而是那時自己偷聽時那種充滿了甜膩以及不快的聲音,有些心寒地抬頭望去,逆光下紅脣勾勒出再清晰不過的弧度,隨後冰冷的手猛地伸了過來。 瑞瓊猛地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撐地想要逃出去,但是手指剛動,一陣勁風從耳邊刮過,曾經拉住自己充滿安慰意味的手指,彷彿毒蛇一樣纏繞上了頸項,一個用力將她單薄的身子狠狠地提起。 清楚地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想要扭頭看清楚,卻絲毫動彈不得。緇衣柔細的聲音充滿了刺骨的冰寒,輕柔地嘆息着,訴說着早就決定好的命運,衝擊着她的耳膜,也衝擊着她的心靈,“哎呀……如果不是你看到了那一幕,也就不會橫生出這麼多枝節來了……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這樣做也是爲了我的安全着想,雖然對不起宗禮,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總不能讓個女人破壞了我們計劃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吧?”“……嗚咕……” 眼淚都流出了,身體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他的力氣,瑞瓊感覺到頭暈眼花,神志也逐漸模糊起來。 “吶,其實我真的是喜歡你的,是真的……但是是你逼我這麼做的,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幾不可聞。而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大,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喉嚨折斷的聲音。終於……要死在這個人的手上嗎?終於還是要死在緇衣的手上嗎?勉強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是天邊的月色,以及晃動的斑駁的樹影,那張曾經喜歡到入骨的容顏也變得模糊。 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面前晃動的幻影,但是伸到半截便無力地垂下…… 風吹樹搖,沙沙作響,緇衣眼睛眯起,原本緊扣着的手指微微鬆開,另一隻手小心地抱住瑞瓊的腰肢,將已經昏迷的她攔腰抱起。 在樹影的搖晃中,緩緩踱出一個人的身影,躲藏在厚重雲層之後的月娘,微微掀開面紗,也讓來人的面孔展露無遺,“……如果我不出來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將她活活掐死?” 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動,重華冷着一張俊顏,和瑞瓊一模一樣的丹鳳眼流光溢彩,印測着他的心思。 “我畢竟還是無法親手殺她的……” 輕輕撫過那張帶着淚痕的芙蓉面,跳躍在緇衣面上的不是先前的傲慢,也不是面對宗禮時的陰險,而是截然不同的沉穩以及成熟。蘊藏在這副纖弱身軀內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情,而哪一面纔是真實的他,這一點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不過,真沒想到她居然知道……”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緇衣垂下眼瞼,清楚地知道這是所有計劃中失算的一環。 看着他格外清瘦的秀麗容顏,溶解在心中的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感受,重華沉吟良久,終於將藏在心中許久許久的問題問出口來:“今天他們派人襲擊了我。” 緇衣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地苦笑出來,“終於還是動手了啊……有什麼收穫沒有?” 重華點點頭,看向他的眸子深邃。 “緇衣,你後悔了?” 抬起頭來,悽然一笑,緇衣將懷中的柔軟軀體緊緊抱着,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溫暖,靜靜地說着身處這混濁黑暗的人心之河中,如果不沉淪就只有隨波逐流。 無論是在哪一邊,都是一樣的污穢,所以哪一邊都無所謂不是嗎? “我不後悔……” 幽幽的語聲傾訴了多少無奈,可惜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如此就好。”男人說着,隨後轉過身去,慢慢向自己所居的東廂走去。 緇衣垂下頭去,慢慢舉起瑞瓊的手,將自己的脣湊了上去。輕輕碰觸着那冰冷到了極點、卻也熾熱到了極點的手背,一瞬間天旋地轉,心跳失常。一陣陣麻痹的感覺從他的脣邊傳來,傳入心中,似乎呼吸也停止了,緇衣大睜着眼睛,感覺到清晨格外清冷的風夾雜着飛散的落葉穿過髮際,吹起當時感覺到的火焰。 緇衣抱着她的身體就向後倒去,倒在堅硬的地面上,心中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躺在散發着泥土和樹葉、以及點點殘留的梨花香味的地面上,墨色長髮鋪滿胸膛,少女特有的沁香滲入鼻端,細細的手指壓在心臟的位置上,卻讓心跳更加劇烈。 “……對不起,雖然我也喜歡你,但是我們命中註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風兒吹起,引起那邊池塘裏開得正盛的荷花一陣顫抖,可以聽見露珠滾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