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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的也不過是兩三事。 後來即將中考的那一年,白槿湖也偷偷跑到薔薇院子外佇立很久,見到那個叫陸澍的少年穿着藍布格子的寬大襯衫,低頭在看一本詩集。 她注意到,那是倉央嘉措的詩集。 陸澍的手術很成功,他的眼睛像深河裏的青石一樣靈動,他長高了,足足一米七八的個子了,他愛聽朴樹的歌,他喜歡搖滾,他信耶穌每個星期天會去教堂。 這都是白槿湖觀察到的,她跟着他去了那所教堂,陸澍在唱詩班領唱,他好看且虔誠的面龐,白槿湖閉上眼想,這便是我的少年吧。 白槿湖裝的很不在意的在林流蘇面前提起了陸澍,她希望得到關於他的更多資料。 林流蘇依舊是想了很久,說:我想起來了,你說的那個陸澍是個盲人吧,他爸是個考古學教授,他媽是出版社的,和我媽有打過交道,我聽我媽說起過。好像他還有自閉症,真是個怪小孩! 怪小孩!白槿湖的心底裏開出了一朵野生的小花,她迷上了這個奇怪的少年。 林流蘇暗戀方沐成最大的收穫就是英語成績突飛猛進,收集的那些粉筆頭估計可以裝滿一個大紙盒了,這些,方沐成似乎都不知道。 十六歲那年,似乎是一個大紀年。 白槿湖和林流蘇都考上了市裏面的重點高中,白槿湖:十六歲 路過的男子摟着維棉的肩膀,似乎談攏了價格。他們相擁着進店,維棉在那一轉身從男子頸項間,瞥見了馬路對面的白槿湖。 維棉停頓了幾秒,扭過臉,跟着男子進了店,男子的手停在維棉的裙底。 維棉的眼神有多麼的悲涼,白槿湖沒有看到,只是維棉停頓的那一眼,她們彼此都會終身難忘。 兩個從七歲就相依的好友,隔着一條望不見盡頭的馬路,也許只要穿過馬路就可以看清楚對方,白槿湖明白,即使再近,她也看不清了。 這光陰,這麼涼,又這麼薄。 林流蘇尖酸地說:別爲這種不自愛的女孩難過,她不配讓你這樣傷心,她這麼不知羞恥,我們走吧! 任憑林流蘇怎麼拉白槿湖,她都立在那裏不動,最後林流蘇推着車走了。 白槿湖就站在馬路對面,一直等到維棉送男子出來,白槿湖在馬路這一邊,喊了句:維棉。 只有這兩個字,帶着深深的無助和心疼。 維棉低下頭,進了店。 白槿湖不看當時馬路上的車,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衝過馬路,她站在美容店門口,說:維棉,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好不好。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維棉。 維棉,你不出來,我便不走!白槿湖說完就蹲在美容店門口,她低着頭,陷入了迷惘,這一切,怎麼都變了樣。 一個路過染着黃毛的青年,看着蹲在地上的白槿湖,再看看她身後的美容店,以爲白槿湖是受了委屈的店裏小姐,曖昧的湊上來搭訕,伸手就要抬白槿湖的下巴,說:哎喲,小妹妹,要哥哥帶你出去玩嗎? 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白槿湖像只小獸一樣低吼着發出警告,她比任何時候都厭惡這樣的話語。 有脾氣,哥哥喜歡!黃毛青年繼續嬉皮笑臉的糾纏。 給我滾!白槿湖握緊了拳頭。 她叫你滾,你沒聽見嗎?維棉喊了一聲,拿着修眉刀,將手中燃了一半的煙砸在了黃毛青年的身上,瞪着眼睛,塗滿脣膏血紅的嘴喊道:你敢碰我妹!不想殘廢就滾! 黃毛青年趕緊溜了。 維棉彎下腰抱住了白槿湖,維棉喃喃地說: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原諒我。 她們抱在一起痛哭一場。 無能爲力,白槿湖是如此的無能爲力。明明十萬個不要維棉墮入風塵,可是,她又能做的了什麼呢?維棉被家裏趕了出來,她只有初中畢業,她才十六歲,她要養活自己。 白槿湖說:棉,你忘記你在蘇州是怎麼從美容院裏逃出來的嗎?你那麼死命的掏出來,你爲什麼還要去這種地方?如果是這樣,當初……當初你何必要逃出來。 因爲你,因爲你在這兒,我要逃出來,我們倆是相依爲命的朋友。我已經選擇這條路了,難道,你看不起我嗎?和林流蘇一樣,看不起我嗎?維棉淡淡地說,眼睛稍稍揚起,她細細長長的眸子,明滅動人。 你才十六歲……白槿湖說。 那又能怎麼樣呢?你忘記了,十年前我們就要靠自己,我們沒有得到愛,我們彼此給對方溫暖。十六歲是該在學校唸書,在父母面前撒嬌的年紀,可是我呢,誰給我?如果我不去做小姐!我就會餓死!我就會沒地方住!我沒有家了!他們都不要我了……維棉說着,咬住了嘴脣,掏出一支菸,她想掩飾自己內心的無助。 無處安放我們的青春,我們靠自己努力去醫治我們受的傷。 :你好,流蘇 維棉繼續在美容院,白槿湖和林流蘇揹着書包去重點高中報名時,路過了維棉的美容院,白槿湖沒有和維棉打招呼,她也沒有勇氣回頭。她一直向前看着,騎車穿過人羣。白槿湖知道,維棉就靠在路邊,那一幕,她不忍看。 那三年,過的真的很快,白槿湖覺得比她任何的年齡段都過的快,她來了例假,雖然來的很遲,她依舊平靜的買來衛生巾,看着上面的說明書,自己去用。 也許,這應該是一個由媽媽來教的事情。 白槿湖沒有和林流蘇在一個班,她並不知道,這是林流蘇的媽特意找關係,給校方打了招呼,林流蘇的媽對這個不安分野丫頭耿耿於懷,本來可以上實驗班的白槿湖,分在了普通班。 林流蘇還是那個驕傲美麗的女孩子,她揹着大提琴在學校裏穿過,引來無數人駐足觀望,漂亮女孩,總是受歡迎的。學校的校刊,專欄到處都是林流蘇的名字,她是廣播站站長,學生會會長,有着無限的風光。 緊張的高三生活,白槿湖和林流蘇幾乎很少能見面,誰能不在這個時候緊張和忙碌起來呢。學校的第一,有時是白槿湖,有時會是林流蘇,但絕對不會是別人。 高考的前三個月,學校通知,將進行一個模擬考試,第一名將有機會報送上海復旦大學。 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學校!白槿湖告訴自己,一定要考好這次試,她讀高中的學費是母親撿廢品換來的錢,她要好好努力,考上大學,帶着媽媽,一起走。 說好了,等自己大一點,會帶這個苦命的女人走,讓母親享福。 她對着鏡子審視自己更加修長的身子,突起的鎖骨,肩上,腰上,手臂上,淡淡的傷疤,她笑笑,原來自己不可以再穿白色衣服了。 白色,遮不住她的傷疤。 模擬考試前一天,放學的時候,白槿湖獨立推着車,林流蘇喊住了她。林流蘇婉轉的聲音,讓人難忘,她說話總是輕輕而嬌嬌的,說話最後習慣帶一個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