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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戴柯漸開口道。 “什麼爲什麼?” 戴柯漸勾起脣角輕笑,然而此時此刻,他的笑容看在她眼中簡直可怕至極。 “從小我娘教我:凡事都要讓着女孩子些,要討她們歡心讓她們高興,即使自己喫點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一直以來我都是那麼做的。” 畢妃纖咬着下脣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告訴我,你現在開心嗎?” 畢妃纖一怔。 戴柯漸的眉眼在那瞬變得很溫柔,泛着潤潤的柔光,“我一直認爲這個世界上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沒什麼割捨不了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可以討女孩子們喜歡,尤其是自己所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的歡心,那麼給了你又何妨?” 畢妃纖錯愕,錯愕之中又帶了三分恐懼──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戴柯漸鬆開她的頭髮,指尖撫摩過她的臉龐,像成心傷害,又像是依戀難捨。被他這樣輕薄,畢妃纖反而冷靜下來,眼中怒意閃爍,整張臉素白素白,毫無血色。 “有時候我發現自己真的很厭惡你,厭惡你臉上擺出的冷淡表情,好像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什麼人都與你無關,絕世孤立,就像現在這個樣子──”戴柯漸的瞳孔在收縮,低啞着聲音道,“每當我看見時,就很想很想毀掉它!”他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毫不憐惜的一個吻,帶着徹頭徹尾的霸道和瘋狂,並且刻意地堵住她的呼吸。 畢妃纖開始拼命掙扎,然而,武功、內力、捶打、啃咬在這個時候都無濟於事,他根本是鐵了心地要傷害她,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他瘋了!戴柯漸他瘋了…… 她已經分不清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意識開始遊離,腦袋昏昏沉沉的,陷入無邊黑暗前的惟一一個念頭就是──戴柯漸他瘋了…… 遠遠的遊廊那頭,以陸老和馮老爲首的臣子們終於想到個可以平息羅依一事的對策,正走過來想報告城主知曉時,卻震驚地看見湖心亭裏發生了這樣一幕──戴柯漸將畢妃纖抵在柱子上強行非禮!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最後還是淮素搶先幾步奔過去,猛地拉開戴柯漸,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快放開畢姑娘!” 戴柯漸被他拉開,嘴脣紅腫,還泛着絲絲血跡。在被拉開的那一剎那,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幻覺,淮素覺得他好像在哭,然而再定神去看,卻見他還是那副痞裏痞氣滿不在乎的模樣。 就在淮素只顧着留意戴柯漸的反應時,身旁傳來“砰”的一記重響,淮素回頭,發現獲得自由的畢妃纖竟然摔倒在地。他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去探她鼻息。 柯漸抹了把臉開口道:“放心,死不了的,她只是暈過去了罷了。” 淮素轉頭,冷冷望着他道:“這種事情你也幹得出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羞辱老師?你太讓人失望了!”說完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畢妃纖,徑自先行離開,留下一幫臣子們面面相覷,表情尷尬到了極點。 戴柯漸默默地站了會兒,然後回頭咧嘴一笑,朝那幫臣子們攤攤手道:“熱鬧看夠了?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陸老痛心疾首道:“城主,你真是、真是、真是……唉!” 隨着他這一聲唉,戴柯漸一事再掀風暴,一時間,關於罷黜城主的呼聲響徹了殷惟十二城,並且越來越高,只等天朝皇帝最後下旨。 “我叫畢妃纖。”開滿梨花的錦繡花園中,頭戴白花的女童拜倒在地,長跪不起。 面前兩人,一人青袍飄逸,一人紅衣妖嬈。 青袍男子打量着她,沉吟道:“你是畢櫻的女兒?” “是。”她抬起眼眸,一雙眼睛晶瑩,“孃親於上個月底去世了。” 青袍男子與紅衣女子對視一眼,紅衣女子道:“你來這裏,是你孃的意思?” 女童垂下眼瞼,訥訥道:“孃親說,你們會照顧我。” 青袍男子望向門口方向,道:“你才六歲,一個人怎麼找到這裏的?” “孃親臨死前給了別人銀子,託他送我來這裏。那人把我送到門口就回去了,我自己推門進來的。” 紅衣女子不禁感慨,這麼瘦小的孩子,這麼沉靜的眼睛,這一路顛簸,當真不知受了多少苦。於是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你娘是怎麼死的?生病嗎?” 女童抿脣,半響才道:“嗯……她病了好久,最後受不了那種痛苦,就上吊自盡了。” 青袍男子重重一震,驚道:“什麼?她是自殺?那你爹呢?你爹是誰?” 女童抬起頭,清明如鏡的眼睛顯露着純淨和無知。青袍男子低嘆口氣,扭頭對紅衣女子道:“阿鬱……” 紅衣女子笑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畢櫻昔年和你交情匪淺,她臨終託孤,我們責無旁貸。而且這女娃我瞧着特別順眼,想來也是很有緣分,不如就收她爲徒吧。” “多謝。”青袍男子握了紅衣女子的手,然後回身道:“妃纖是嗎?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你的師父師母。” 她拜了三拜,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下,抬頭怯怯叫道:“師父、師母。” 他們沒有追問她爹是誰,他們一直是那麼善解人意、慷慨仁慈的人,看她從母姓而不從父姓,便體貼地不再勾起舊事,細心栽培溫柔呵護,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師母。 然而,一個問題在她心中縈繞已久──他們究竟知不知道她父親是誰?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畢妃纖從睡夢中醒過來,外面天已經黑了,房間裏只點了一支蠟燭,桌邊坐着個人,有一瞬間,她以爲那是戴柯漸,但再定睛一看,卻是淮素。 畢妃纖坐起來,淮素聞聲立馬轉頭,喜道:“你醒了?” 人一清醒,許多記憶就蜂擁而至,她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形,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淮素走到牀邊道:“我是否可以問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畢妃纖托住額頭,神情不悅,“此事與你無關,我不想說。” 淮素做了個抱歉的表情,將一封信遞到她面前道:“之所以這麼冒昧地在這裏等你醒來,是因爲這樣東西必須親手交給你。打攪了。”說罷躬身離去。 畢妃纖拆開信上的火漆,看完裏面的內容後下牀,走到桌邊就着燭火將信點燃。火光跳躍,映着她的雙眸,莫名地就有了種哀傷。 手指一鬆,紙張跌落於地,火焰捲起紙邊,在最後被吞噬前依稀可見上面的五個字──“……已成,兒可歸……” 畢妃纖牽着馬慢慢而行。 街道兩邊商鋪林立,卻有些冷清,依稀間,彷彿又回到初進城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牽着馬邊走邊看。時間過得真是很快,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月。 她走過“茶餘飯後樓”,走過“顧記布莊”,走過“天南地北酒樓”,走過“寶祥齋”……一路看見每個人的臉上都凝聚着一抹不安,彼此交談,也是小心翼翼,不復以往的隨興輕鬆。 據說皇帝的聖旨已經批下,由當朝首輔大臣風燁親自送來,現正在途中,不日便能抵達。戴柯漸他──完了。 一想起那個名字,畢妃纖的眼睛就輕微眯起,強行將那日不堪的記憶抹去,繼續思索先前的問題。戴柯漸完了,可是,百姓們不都很不喜歡他嗎?不都等着看他的笑話嗎?爲什麼當他真正垮臺時,反而會露出這樣不安的表情呢?是不是他們也嗅到了掩藏其中的敏感氣息?還是人類對於動盪時局的一種本能反應? 畢妃纖搖頭,自嘲地笑笑:真是想太多了。涵天城接下去會如何根本不需要她來操心,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從此這裏的一切都和她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