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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的在顧裏刷刷刷噴射而出的毒液下呼吸急促,一把拉過毯子裹緊了倒頭悶睡過去。 顧裏掛了電話,看看身邊穿着破洞牛仔褲的neil,他長滿金褐色汗毛的結實大腿,從破洞裏露出一段誘人的皮膚來,顧裏心滿意足地觀賞着,臉上是一副“母憑子貴”的得瑟勁兒。正觀賞着,旁邊的女人從毯子裏翻身而起,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她吸了口氣,說:“北京不像你們上海!北京冬天都是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那風颳得可是呼呼的!” 聽完她這句話,顧裏和neil同時轉過頭面對她,用充滿了疑惑且不可思議的表情同時回答了她。顧裏說的是:“那黃土高坡的人民也沒說什麼呀!”而neil真誠地問了一句:“what's your pot?” 那女人裹緊毯子,直挺挺地昏睡了過去。 顧裏掛完kitty的電話,重新戴上了墨鏡,她準備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飛行裏,好好地睡一覺。回到上海之後,她要以絕對充足的電量,絕對巔峯的姿態,衝進《e》的辦公室裏。我一直覺得她在走廊裏奔走的時候,心裏其實隨時懷抱着打破博爾特的短跑紀錄的想法——並且是以踩着高跟鞋的方式。她剛準備披上毯子,電話又響了,她摸過手機看了眼屏幕,在墨鏡裏默默地翻了個小白眼,接了起來。 打電話給顧裏的人是我,此刻我在離她十萬八千里的上海靜安的別墅裏。我之所以打電話給她,是因爲,我已經崩潰了,我看着此刻坐在我對面正在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看着我的jiy,很想把自己關進冰箱裏鎖起來。他望着我的目光彷彿兩把鋒利的剪刀,他籠罩着寒氣的面容看起來就像是強行被人穿上了一件佐丹奴的宮洺,他那張緊閉的小嘴像薄薄的刀片,我甚至錯覺他隨時都會像顧裏一樣吐出硫酸來噴在我臉上,是的,jiy,就是他,這個兩歲半的極品。 我握着電話,和這個兩歲半的男孩兒彼此仇恨地對視着。他是顧裏的第二個親弟弟。我絲毫不懷疑他的血統,他一定非常純正,因爲他近乎完美而徹底地繼承了顧裏的天賦,那就是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把我逼到崩潰的邊緣。他用他嘹亮的哭聲,毀掉了昨天晚上我的睡眠,他用他彷彿核反應堆般持久的動力能量,不卑不亢地哭了一個通宵。而現在,就在我剛剛接通顧裏的電話的瞬間,他又開始哭了。 “顧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快瘋了,這幾天jiy每天都是哭一個通宵,那陣仗比當初你爸爸死了的時候你媽哭得都還要厲害。今天早上隔壁鄰居把他們家的狗送醫院去了,聽說得了抑鬱症。”我舉着電話,往此刻歇斯底里哭泣的jiy靠過去,試圖讓jiy的聲音穿越時空,戳穿顧裏的耳膜,讓她分享我的痛苦。 “林蕭,你作爲一個新時代的女性,你連一個兩歲的小男孩兒都照顧不好麼?小孩兒需要的那幾樣東西那麼簡單明瞭,難道你還不明白麼,只要滿足他們,他們就像是櫥窗裏那些泰迪熊玩具一樣,一動不動任憑你玩弄,”電話裏顧裏的聲音聽起來胸有成竹,並且充滿了對我的輕蔑,“聽我的,現在去我房間,拿一條愛馬仕的羊絨披肩把他包裹起來,然後塞一個lv的錢包在他手裏。” “……我沒和你開玩笑!”我義憤填膺,對顧裏這種完全沒有基本人類智商的回答充滿了憤怒,“而且我試過了!沒用!” “換一條prada的毯子呢?”顧裏在電話裏,語氣認真地思考着。 我徹底放棄了,我問她:“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等會兒要去公司幫忙籌備宮洺的生日宴會了。我沒辦法照顧jiy,而且我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最後不會把他關進冰箱裏。” “顧準呢?他怎麼不帶jiy?”顧裏問我。 “我哪兒知道,我要能找到他的話,隔壁的狗就不至於被送到醫院去。”我一邊說着,一邊拿過一條愛馬仕的毯子,把jiy全身裹起來,只露出兩個小眼睛,我裹完之後想了想,於是再次動手,這次連眼睛都沒露出來,徹底裹上。於是,一瞬間,他的哭聲聽起來就遙遠而又朦朧了。 “你看,jiy不哭了吧。小孩兒,哭累了自然不哭了。我和你說,我現在馬上起飛,三個小時之後,我回家來,你再照顧他三個小時就夠了,看本小說,做個面膜,洗個澡,時間嘩啦啦地就過去了,很好打發的。如果jiy再哭的話,你就在客廳的大電視上放恐怖片嚇唬他,我媽以前就這麼對我進行入學前的堅強教育,你看我現在多麼堅強……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要起飛了,而且我身邊有個穿制服的女人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非告訴我說現在不準打電話了,莫名其妙……” 電話掛斷了。我完全可以想象電話那頭那個空姐彷彿含着生薑的表情。有時候,我覺得顧裏和唐宛如,在本質上,沒有任何的區別,總結起兩個特點,那就是:不走尋常路和自掛東南枝。 掛完電話,我看着毯子裏蠕動不停的那個玩意兒,感覺像在看日本的恐怖片似的。四個月之前,我們第一次看見他。當時,年輕英俊的顧準抱着這個小男孩兒出現在我們家客廳的時候,顧裏嚇壞了,伸出十個白骨精一樣細長的綴滿水晶指甲的手指頭,衝着顧準彷彿作法一樣嘩啦啦直抖:“你你你你你生的?” 顧準嘴角一斜,道:“我沒那個功能。” 顧裏:“我看你挺帥氣挺拔的一個小夥兒啊,不可能吧?年紀輕輕就頹了?” 顧準:“……” 顧裏:“到底誰生的?” 顧準:“你媽生的。” 顧裏:“我哪個媽?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 顧準:“我媽。你不認識的那個。” 我和南湘聽得腦子疼,像在聽斐波那契數列公式一樣。真的,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不能產生出更詭異荒謬的對話來了。除了之前顧裏創造的那句巔峯:“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 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 顧裏說:“取一個什麼名字不好,偏要叫吉米,我可先告訴你,等到他十六歲的時候,如果哪天你回家,看見他披着一個紫色的流蘇披肩,穿着高跟鞋對你說他決定做一個彩妝師的話,你可千萬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顧準:“是麼,當初十六歲的neil就是這麼跟你說的?也披着紫色披肩?” neil:“你們聊你們的,關我屁事啊?躺着也中槍啊?” 南湘虛弱地站起來,扶着額頭說:“我要出去透透氣……”當時我坐在她邊上,腦子直接是處於死機狀態,就算把鼠標在桌子上摩擦出火光來,我的眼珠子也不會動一下。 他們倆姐弟真的是親生的。從外殼,到內核,都是原裝原產。 想起透透氣,我趕緊看了看裹在被子裏的jiy,還好,有呼吸。我正想把被子拿開,這時,顧源從房間裏走出來了。他穿着一套深黑色的羊絨混蠶絲的禮服,這種有點兒發亮但是看起來又有點兒啞光的黑色布料,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年輕的歐洲古典貴族,他微微自然捲的頭髮更增加了他的這種英倫感。他走到客廳裏,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絲毫不覺得奇怪。我已經淡定了。 算起來,他已經四個月沒有和我說話了。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和四個月前看我的那個眼神沒有任何區別,依然充滿了冷漠、仇恨、踐踏、嘲笑、漠視,就像在看一個偷了嫖客錢包的雞。 我覺得特別正常,換了是我,顧源如果因爲另外一個女的把顧裏甩了的話,我連看都不想看顧源。所以,顧源這幾個月來能和我相安無事地住在一個屋檐下,而沒有在我早餐的咖啡裏倒漱口水,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從門口的衣櫃裏拿出一個精緻的小領結,對着鏡子紮起來。他側着脖子,一半面容掩在頭頂燈光的死角暗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