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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此刻輕微的發抖,就是因爲這個。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一會兒,南湘走下來了,她不知道從誰衣櫃裏拿出來一件襯衣,她走到衛海面前,丟到他膝蓋上:“你先穿上吧。” 我坐在顧裏邊上,沒敢抬起頭看她。說實在的,當我衝進顧裏臥室的時候,我是真的被眼前的場景嚇蒙了,那兩三秒的時間裏,我是真的在質疑自己的眼睛。但別人身上也長了眼睛。在衆目睽睽之下,顧裏和衛海躺在被子裏。衛海穿沒穿褲子我不知道,但他絕對沒穿衣服。而顧裏倒是穿了衣服的,但穿了等於沒穿。那件真絲蕾絲睡衣與其說是用來遮羞,不如說是用來挑逗,真的,情趣商店櫥窗裏的模特也就穿得這樣了吧。我衝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顧源一拳結結實實地揍在衛海的臉上。 顧裏把手邊的垃圾桶拿過來,放到衛海腳邊上:“嘴裏有血就往裏面吐,別弄髒我的地毯。”衛海拿手捂着腫起來的半邊臉,吱唔着點點頭。 顧源猛地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到衛海身邊,抬起腳把那個垃圾桶用力地踢出去好遠,幾個空可樂罐和一堆雜物垃圾撒落在地毯上。 “你有病啊?你弄這麼髒,誰收拾?”顧裏抬起眼睛看顧源,冷冰冰地說。 “你有臉嫌地毯髒?你怎麼不先看看你自己有多髒?你把自己弄這麼髒,誰收拾?”顧源的眼睛一片血紅,看起來像要殺人。 我悄悄地把茶几上的水果刀拿過來,塞到了沙發墊子下面。然後我輕輕地扯了扯顧裏的衣角,我想暗示她別迎着刀口上。我雖然心裏對顧源有一百個不滿意一千個不樂意,但此時此刻,我的良知和我的道德,都讓我不得不站在顧源那邊——曾經的我,只是看了手機上簡溪和林泉親吻的照片就彷彿五雷轟頂,所以,我能夠體會這種被背叛的心情,誰他媽看到自己的愛人和第三者赤身裸體地裹在被子裏,都不可能冷靜地坐下來擺事實講道理,最後彼此握手簽署停戰協議或者賠款條約。 只是我卑微的友誼,依然支撐着我,讓我堅定地站在顧裏的身後——站在她的身後不是支持她,而是得用盡全力拉住她。她前面已經是一個萬丈懸崖了,但她還在歡快地揮舞着鞭子朝前猛衝。 “顧源,你先冷靜一下吧,沒必要把話越說越難聽……”neil囁嚅地說着,聲音也不大,有一種如履薄冰的謹慎,這真不像他。不過此時,也只有他,還敢說上兩句了,其他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本應發聲的立場。在這個旋渦裏面,誰都不乾淨,誰背後都多多少少藏着掖着點兒什麼,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誰都傷不起,此時此刻,沒別的,閉嘴纔是硬道理。 我只是隔neil有點遠,否則我也伸出手拉他的t恤了。 但有個人明顯不這麼想。 南湘扔完襯衣之後,在沙發上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她把那頭濃密閃亮的秀髮捋了捋順,接過顧源的話,不冷不熱地對neil說:“話說得難聽,是因爲事兒做得難看。不想被人嚼舌根就別做虧心事。”誰都能聽出來她在隔山打牛,neil就是那山,而顧裏就是那頭倒黴的牛。 我立刻就被惹毛了。 就算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資格站出來罵顧裏是個騷貨,是個蕩婦,但是惟獨你,真的,惟獨你,南湘,你連放屁的資格都沒有。我心裏在冷笑。 我非常明白她的怒火來源於哪兒,她是不是真的愛顧準我不知道,顧準身上吸引人的東西太多了,他的家世,他的錢,他的股份,他的地位,還有他的神祕他的性感他的外貌他黑色死神一樣咄咄逼人的霸氣。他就像馬路旁邊那盞巨亮無比的路燈,無數的妙齡少女和成年少婦,都會像悶頭悶腦的飛蛾一樣前赴後繼地撞死在他的玻璃罩子上。但我知道南湘是真的愛衛海,退一萬步講,她曾經愛過衛海。因爲衛海什麼都沒有。 但南湘啊南湘,你可別忘了,和衛海分手的人是你,和顧準攪和在一起的人也是你,你現在站出來想要披一件袍子就演神父把人打下地獄,你也想得太美了吧。 “有你什麼事兒啊?”我挑了南湘一眼,音調比她高了兩個key,“人家說話難聽好聽,做事兒好看難看,那是人家兩口子的事兒,你算哪根蔥,輪得到你來砸法官錘麼?”我挪過一個沙發靠墊塞到自己的腰後面,我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我要坐着說話也不腰疼。 “林蕭,那又有你什麼事兒呢?”南湘立刻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丟回給我。我知道,我終於磨光了她忍耐的外殼,她那副優雅而文藝的迷人皮囊,終於被我胡攪蠻纏地撕碎了,我真得意啊,我抬起眼睛看她,目光裏燃燒着戰爭英雄般的驕傲。她轉過臉來看着我,“從昨天在思南公館開始一直到剛纔,你持續不停地拿話噎我,拿刺兒扎我,你以爲我是瞎子是聾子是傻子麼?你那點三腳貓功夫你以爲我看不出來?我只是不想和你計較罷了。我沒招你沒惹你,沒睡你男朋友,你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和我過不去?” “那誰又睡了你男朋友?你男朋友顧準不是好好的一大早和你坐在客廳裏喝咖啡麼?”我立馬抓着她話裏的缺口,嘩啦啦往裏面灌敵敵畏,“至於衛海,是你把他瀟灑地甩了,然後迅雷不及掩耳地又勾搭上了顧準。衛海現在是單身,想和誰睡還需要你批准啊?怎麼了?你不要的東西,還不能讓別人要啊?” 我永遠是這樣,只要一憤怒,立馬智商拉低到和唐宛如一個級別。我說完這句話,才發現,我一箭四雕,除了靶子正中間的南湘之外,顧準、衛海、顧裏,同時中槍,特別是顧裏,我算是把她徹底拉下水了。 衛海看着我欲言又止,滿臉通紅。我知道,此刻最痛苦的人就是他,最無辜的人也是他。我想他現在肯定對人生充滿了迷茫,上一個畫面還是所有人一起喝酒舉杯爲他餞行,而當他睜開眼,迎面而來的就是自己好兄弟的一記左勾拳。崇光在旁邊悄悄伸出手,按在我的手背上。但沒用,我身體裏醞釀着的那些熊熊大火已經燒到我的嗓子眼兒了。 “林蕭,你不要在這裏借題發揮,我知道你在彆扭個什麼勁兒。不就是宮洺多讓我辦了幾件事兒,和我走得比你近了麼?你在這裏喫哪門子的醋?宮洺是你親爹還是你老公啊,你需要這麼霸着護着,別人碰都碰不得嗎?不怕說出來刺着你,宮洺最近交代我的事兒,你還真的辦不了。你懂拍賣行裏哪幅油畫最值錢麼?你能看着一個雕塑就能說出它背後的故事和年代背景麼?你不能。你也就只能勉強記住咖啡裏面多加兩包糖,然後一路小跑去幹洗店拿衣服而已。說實話,林蕭,你笨鳥先飛,飛到今天這麼高都沒摔死你已經不容易了你,你連宮洺的弟弟都睡到手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難道指望着全世界的男人都圍着你那蒼白膚淺的靈魂和你那平庸至極的皮囊轉麼?有崇光這麼一個審美另類口味獨特的男人,你就應該謝天謝地,燒着高香去拜祖墳了好嗎!” 崇光從沙發上站起來,顯然,他已經聽不下去了。這個客廳裏的女人一個接一個地發瘋。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從沙發上拖起來,他雖然光火,但他的修養讓他沒辦法像我們一樣悍婦一般吐着唾沫星子罵街:“你們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林蕭,走了。” “要走你自己走!”我一把甩開崇光的手,我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被燒燙了,像兩顆亮紅色的鐵球。我伸出手指着南湘,居高臨下地對着她的鼻子,“我平庸,我蒼白,我承認。你多漂亮啊,你多優雅啊,你穿上衣服就是貞潔的修女,脫下衣服就是貝隆夫人,那些男人能不愛你麼?你天生一副狐狸精的皮囊,誰能和你比?你把衛海從唐宛如手上搶過來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當初唐宛如掐着你的手腕時我就不該去幫你,我就應該眼睜睜看着她把你的手給擰斷了。但你的能耐當然不止這點,你三個月就玩膩了,一腳踢開之後你就找上了顧裏的親弟弟。顧裏招你惹你了?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的是老百姓,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伶俐,你找誰不好,非要從自己身邊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