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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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雪之丞是找了商細蕊的老鄉學的中國話。商細蕊不認識繆斯是誰,沒好意思開口問,看雪之丞的表情這樣神往,想必差不了,是個好東西,於是禮貌地微笑道謝。程鳳台覺得非常肉麻,忍不住低頭在商細蕊耳邊說:“繆斯就是外國的老郎神。他那意思說,商老闆您啊就是祖師爺一樣的人物。”
這話放在水雲樓裏面拍拍馬屁還好說,出了水雲樓,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讓人消受不起了!商細蕊像被火苗子燒了屁股,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連連拱手:“這是哪裏的話!商某萬萬當不起!”
雪之丞把一直以來保護得很好的盒子捧在膝上,說:“前幾天聽說你也在上海,我就來找你了,可是你的僕人們阻止我見到你。今天我只能裝作外國人,他們對外國人沒有辦法。”
商細蕊想說你本來就是外國人呀!話到嘴邊,雪之丞慢慢打開了盒子,把裏面的東西呈現到商細蕊眼前,商細蕊就把話嚥了。盒子裏面一隻藍蝴蝶安然地棲在金釵上,翅子瑩瑩閃爍,像綢緞,像珍珠,像映在海面上的一片月光,再名貴的材料也做不出這樣動人的光澤。
雪之丞說:“我記得你說過,舞臺上的東西越真越好。這是我在美洲大陸捉到的一隻真蝴蝶。”
商細蕊禁不住光彩誘惑,把蝶釵對着燈看了又看,蝴蝶背面裱着極薄的玻璃片子,底下的釵子是赤金的,想必戴在臺上行動起來也很結實。戲子們圍攏過來連連稱奇,說:“這隻蝴蝶倒很有點翠的意思,不過點翠也點不了這麼大一片。”
雪之丞只看着商細蕊一個人:“裏面還有我爲你做的一首詩,請你也一同收下吧!”
商細蕊收慣了戲迷的禮,略一推辭就收了。雪之丞在後臺長長地坐了一回,向商細蕊顯擺他的中國話,大談他對中國戲曲文化的看法,其中的論調當然外行極了,淨拿西洋的歌劇,東洋的狂言在那打比方。他不知道中國的戲曲自成一體,不需要參照,也沒法子比對,就譬如再優美的英文也翻譯不出《詩經》,用外國人的耳朵來聽中國的戲,橫豎對不上榫。商細蕊不與他分辯,拿出一般敷衍戲迷的態度,淺淺微笑着聽,全當蛐蛐叫了。雪之丞越說越過癮,商細蕊的微笑不語,在他眼裏成了一種讚許,說着說着,把手按到商細蕊手上握起來搖了搖。
程鳳台就看不慣他撒嬌,好像誰都愛跟商細蕊摸一把,蹭一蹭,商細蕊身上淌着蜜是怎麼的?程鳳台把雪之丞的手拿開,用英文裝模作樣對他說:“對不起,杜大概沒有告訴過你,在中國,扮演女角的戲曲演員不能被舞臺下的男人隨意觸碰,否則會惹怒我們中國的繆斯。”
雪之丞就愛聽這種胡說八道的話,更加覺得中國戲曲深不可測,矜持神祕。頓時收攏了手腳,端莊坐着說話。商細蕊雖然聽不懂英文,看到程鳳台瞅着他笑,也猜到程鳳台又在瞎說騙傻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