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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趕忙恢復慢條斯理,除了最開始咳嗽不止外,一口一個,喫的嘴上流油,吸溜吸溜的吸氣兒,一面眼睛溜下盤裏的雞心。 胤禛見狀,拿起筷子就夾走了一半兒,雞心炒的嫩,裏面的蒜苗喫着脆,因爲加了料酒,所以還有一股黃酒的清香,油頗爲厚重,喫到嘴裏,的確滿口香,若是沒有這麼辣的話。 蘇培盛見二人較勁兒,相對着咳嗽也不忘盤子裏的菜,忍不住睃了幾眼二阿哥,這也太沒點眼力勁兒了,爺也是慣着,想到爺還在生側福晉的氣,提醒道:“阿哥,還是喫少點兒吧,您年紀小,腸胃弱呢。” 弘昀嗯嗯點頭,喜滋滋道:“那就讓給阿瑪,我真是大孝子。” “……”蘇培盛一噎,沒見過這麼自誇的,半晌說不出話來,給他盛了一碗湯,偷瞄了眼自家爺,果然看到他不高興的神情,“阿哥慢點喫,來碗湯吧。” “好,多謝你。” 胤禛又是眉頭一皺,蘇培盛當即說,“奴才不敢,阿哥可不該這麼着說話。” “知道啦。”弘昀笑看胤禛,“阿瑪,等會考較我功課嗎?” “食不言,寢不……咳咳咳,咳咳咳”胤禛雙頰被辣紅,偏頭在一側,心頭更是生氣。 弘昀趕忙拿過蘇培盛手裏的水杯,跑過去,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後背,“慢點慢點,阿瑪,快喝口水,喜歡喫也不能這麼賣力,要節制啊……” “滾蛋!”胤禛罵了一聲,喝了一口水,終於感覺好多了,那辛辣帶來的痛感還留在舌尖上,他鼻頭冒汗,“她竟縱着你喫這麼辣的東西,難道不知道孩子的脾胃虛弱嗎?她這個母親是怎麼當的!” 弘昀不喜歡他的借題發揮,道:“只是嗆而已,其實不辣,對我來說這算什麼。” “還敢頂嘴!” 弘昀給他拍拍背,“我喜歡食辣嘛,無辣不歡,再喝口水。” 胤禛又喝了一口,微微喘氣,“不喫了,你自己喫吧。” 弘昀眼裏有得意,讓你將我扣在這兒好幾天,現在舒坦了吧。 他坐去一旁,慢條斯理地喫起來,胤禛硬生生瞧着他大口大口吃得香,再沒有看那盤菜一眼,一頓飯喫得沉默,除了身旁的人不時發出的嗯嗯聲,那誇張的樣子像是在喫什麼人間美味,一邊喫,一邊往他碗裏夾菜,給他夾得滿滿的。 “閉嘴,食不言寢不語,你再如此無禮,就滾出去,日後別想來我的書房。” “喫飯嘛,就是要喫得香纔是,在阿瑪這兒我才隨性些,出門我一定不如此。”弘昀信誓旦旦道,“快喫,多喫點。” “尊長面前豈能放肆,在我面前也一樣!”胤禛嚴肅剛斷又冷酷。 “哦。” “說是!” 這語氣說得十分生硬,弘昀立時垂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了,胤禛見他頭都快埋在飯碗裏了,道:“頭抬起來喫!” 弘昀忽然抱着腦袋伏在了桌上,一句話也不說。 蘇培盛愣了一下,胤禛手一頓,對他忽然的抽泣詫異,以及略微無措,看向蘇培盛,蘇培盛趕忙撫上二阿哥的小肩膀,“二阿哥,這是怎麼了阿哥?喫飯喫的好好的,可不能這樣,對身子不好,而且您這樣失態,爺可是會動怒的。” 弘昀沒動還在啜泣,胤禛敲了敲桌子,“起來!” 弘昀哭聲漸漸傳來出來,胤禛抿脣,一把將他提起來放到自己腿上,擰眉,非要治治他的毛病! “哭什麼哭?!”胤禛抬起他的下巴,觸到一滿面的淚水,“難道還說不成你了?” 弘昀啜泣道:“蘇公公說你這幾日食慾不佳,我只是想哄你,讓你多喫點。” “……”胤禛心頭似是被人一攥,看向蘇培盛,見他忙低下頭,便知是真的,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生硬道:“我還用這着你哄。” 他粗糲的手掌擦了下他的臉蛋,忽然,稚兒扎進他懷裏,受了委屈般,肆意大哭起來。 胤禛陡然伸手,無措,意欲抱住他,最後也只是輕輕地攬住他的肩。 孩子的身子小小一點,軟乎又熱乎,伏在他胸膛,叫他一句嚴厲的話也說不出。聽着他的哭聲,他想起了十四。 佟皇后去後,他也曾去看望額娘,那時額娘身邊已經有了其餘孩子,十四也是毫無拘束地在額娘身邊,嬉笑無狀,句句油滑不羈,沒規矩的叫他一點都瞧不上,可額娘總是笑着,直到此時,他彷彿明白了,十四爲何如此。 額娘……就愛他那個樣子。 他拍了拍弘昀的肩膀,“行了,你已經長大了……” “我才四歲。” “六歲了。” “六歲?”弘昀驚訝,抬起頭,臉蛋上還掛着淚珠,眼珠像是被水洗過一般,扳着手指道:“我到八月才五歲。” “按虛歲就是六歲。”胤禛擦去他臉上的淚珠,語氣還嚴肅,但眼中是連自己都想到的溫柔,“趕緊長大才是。” 見他擦眼淚,他夾了一塊魚肉,“喫。” 弘昀吸了吸鼻子,“大人的嘴裏有細菌,會傳染的。” “什麼?”胤禛不解。 “算了,有毒我也喫。” 胤禛臉一黑,“我給的有毒?” 弘昀嘿嘿笑,道:“當然不是。” 看他不哭了,胤禛鬆了口氣,蘇培盛和另一個小太監也看得納罕不已。 他們還沒見過這麼爺這麼哄孩子呢,這樣子當真是……慈父。 胤禛喫的有點多,就寢時在牀上看了會兒書,不想身邊的孩子一直在玩兒,怎麼都不睡,“明日還要早起聽課,快睡。” “我想聽故事。”弘昀提要求,他以爲他是這麼好打發的,他可不像他,他有的是耐心,培養一個好爹。 “故事?本朝掌故?”胤禛啓脣。 弘昀搖頭,“就是史書中的事兒。” “你想聽什麼。”胤禛知道他聰慧,看他有這麼大的興趣,也來了興致。 “晁錯。” “晁錯?爲何想聽晁錯?” “我看書的時候看到了他的名字,但不認識他的姓,老師說他叫晁錯,還給我講了他的事蹟,他爲了皇帝好,皇帝爲何要殺他。” 胤禛看他氣鼓鼓的樣子,道,“因爲他妨害了他人利益,其餘諸侯不滿,又有小人挑撥故而難逃一死。” “就不能不死嗎?” “形勢不由人,是皇帝殺他,也是形勢殺他,權力分散他處,諸侯咄咄逼人,不殺晁錯,無以平息局勢,景帝爲難,不得不如此。” 弘昀眨眼看着他,胤禛道:“漢朝有諸侯王,不似我朝,權力皆歸於皇上,不過我朝也有弊端。” “什麼弊端?” 胤禛本不欲多說,但看到孩子津津有味的求問神態,他便多說了一句,“我朝有八王議政的舊例,你皇瑪法也不得不受皇親宗室的牽制,八旗各有旗主,旗下之人必須要聽從大旗主的。” 弘昀不懂,這裏長樂並沒有告訴他太多,他還不太懂,“旗主不也是臣子嗎,也要聽皇瑪法的啊。” “早前,議政大臣由八旗旗主組成,有時做的決定連皇帝也更改不了,到順治帝,也就是你瑪法的阿瑪,才形成了上三旗,下五旗的說法,皇上掌管上三旗爲自己的親信,下五旗中的旗人,唯有獲得皇帝的寵幸,才能抬旗。” 弘昀瞭然,將八旗分了貴賤,其勢力逐漸分裂,下五旗的人爲了獲得尊位,必然要竭盡忠誠,如此也有利於權力歸於一處。 “即便到如今,旗主也可以要求旗人做許多事。” “旗人對旗主是不是同諸侯底下的臣民對諸侯王一樣呢?” 胤禛看他一眼,眯眸,“旗主沒有封地。” 弘昀玩兒手,也就是說有點像沒有封地的諸侯,換句話說,現在制度猶且帶着王朝早期的形態,而不是中原已經成熟的官僚制度。 “那他們會造反嗎?” 胤禛捂着他的嘴,嚴肅道:“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