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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暉感動,愈發看重這份關懷,道:“兒子一定會多用心的,必不叫阿瑪額娘丟臉。” 胤禛頷首,福晉眼中有笑意,拉着弘暉坐下,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道:“你阿瑪說的對,讀書重要,身子更重要,只要你好好的,額娘心裏就高興。” “是。”弘暉看向弘昀兩人,“弘昀,你在家都好嗎?有沒有聽話,書讀到哪兒了?” 弘昀微微一笑,道:“都好。” 福晉道:“好了,到了喫飯時間就不說這些了,等喫完飯,你們再說。” “是,兒子聽額孃的。” 胤禛道:“都坐吧。” 阿媛和弘昀這時纔敢坐下,桌上的一頓飯喫得十分安靜,福晉不時命人給阿媛和弘時夾菜,一頓飯喫的也算和美。 胤禛看了眼阿媛和弘昀,兩個孩子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不問話便一聲不吭,但凡福晉夾菜必要起身致謝,謝完才肯坐下再喫,這頓飯喫得規矩異常,叫他想起出弘昀以前說的,在人前他絕不會不守規矩。 他喫了幾口便沒了興致,擦了擦嘴,看幾個孩子喫。 福晉正與弘暉喁喁細語,滿是母親的慈愛,弘暉也依戀又小心地回答。 “爺怎麼不喫了?”福晉道。 胤禛道:“不餓。” 福晉盛了碗湯給他,“爺嚐嚐這道花甲湯,味挺鮮的。” 胤禛接過喝了一口,點頭,“不錯。” 福晉歡喜,胤禛喝完湯,弘昀和阿媛也喫得差不多了,兩人也跟着放下筷子。 胤禛道:“弘暉看過你的院子了嗎?” “看過了,院子都收拾過了,兒子還看到小書房裏有我以前讀過的書。” 胤禛眼神溫和,“嗯,日後就住清風堂。” “是。”弘暉臉上有着一絲喜意,只要是家裏他哪兒都喜歡,“是和弟弟的院子在一處嗎?” “他的明月軒與你的院子隔得不遠,幾步之遙。” “那可太好了,弘昀我們明日可以一起玩兒了。” 福晉默然不語,胤禛起身,“弘暉來我書房,功課我細細考察,阿媛和弘昀都各自回去吧。” “是。” 胤禛一走,阿媛和弘昀也一併告退,弘暉同福晉說了幾句話也連忙跟上。 屋中蕩然一空,只剩下桌上沒有喫飯的飯菜,依舊擺在桌上,那道她親手做的花甲湯,原模原樣得擺在中央,四爺用過的碗裏還留着半碗湯,他只喫了幾口。 桂花魚也是,桌上的飯菜除了近前的幾盤動過,其餘的皆是完整無好得留在桌上,這是她尋思了一下午的飯食。 天光依稀,照得桌上的菜灰濛濛的,黯淡。 她看着屋外跟隨而去的兒子,那洞開的門成了一個吞掉他兒子的大嘴,一下叫她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胸口霎時像被人挖出一個疤瘌,讓她想要急急掩住。 忽然,她伸手將那碗花甲湯揮落在地上。 菱角嚇了一跳,屋中的其餘丫鬟也面面相覷,門口的丫頭看了眼遠處的背影,同菱角搖了搖頭,示意無妨,四爺已經走遠了。 菱角趕緊命人將屋裏收拾乾淨,她忖度着主子的心意,溫聲道:“阿哥回來了,福晉應該高興纔是。” “高興?我有什麼高興的?”她美眸中收斂着沉沉暮色,只是猝然一笑,“弘暉才能出宮幾回。” “阿哥大了,”菱角揣度到她的失落,安撫道:“早前就要搬出外院的,不好一直在內院裏待着,四爺看重阿哥的學問,宮裏的師傅教還不放心,還要親自考較,爺平日裏忙,也想同阿哥相處不是。” 福晉看着桌上的飯菜,愴然一笑,搖了搖頭,他雖然不去李氏那兒了,可也不來她這兒,來一回還是因爲孩子。 可即便今兒弘暉回來,他也不願意做做樣子讓孩子多喫點,自己要走,還要帶着孩子一同離開。 “明兒還有一日呢,福晉不必傷懷,阿哥瞧着比往日裏更體貼了。” “體貼是委屈受的太多。”福晉道。 忽然,她想到了阿媛,她面上的笑比往日多多了,不再是個那個唯唯諾諾謹慎小心的姑娘。 她現在會畫畫,還去了宮裏,能跟着皇子一同學畫,即便是她也管不着她了。 這一切皆得益於李氏,得益於這個只知道狐媚的女人,真是可笑。 她忽然道:“她不是李氏,她不可能懂這麼多,若是的話她不會對四爺寵愛他人無動於衷,她是被鬼神上了身。” “福晉,要不要去院子裏走走,秋菊開得正好,咱們一同去賞賞花,等阿哥出來的時候還能見到呢,也不知道今兒晚上阿哥一個人睡在春喜堂裏會不會不適應。” “你不相信我說的?!”福晉猛地看過去。 菱角欲言又止,“鬼神之事未免忌諱,若是傳出去怕是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是福晉,還是她是福晉!”穎福晉,穎福晉,多可笑! “誰也越不過福晉去。”菱角見她面有幾分癲狂之色,心中擔憂,福晉近來因爲幾個福晉當面擠兌她說府上多了個穎福晉而壓了怒火在心裏。 她怕她在這麼鑽牛角尖下去,會出大事兒,“福晉不必將一時的稱呼放在心上,皇上再怎麼賞賜也不可能越過規矩去,府上哪有人叫什麼穎福晉,而且奴婢瞧着,側福晉當真安分了許多,極少鬧事,也不愛說話,只一心埋頭在畫裏面,往日也少出院子,跟沒有這個人兒似的,爺現在也要將她忘了,日後她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畫?”福晉忽一笑,“你說的對,她整日埋頭作畫,很受宮裏娘娘的喜歡。” …… 明月軒裏,弘昀正在燈下看書。 弘暉敲了敲窗子也不見他抬頭,好奇他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門口鄭進忠清了清嗓子,“大阿哥吉祥。” 弘昀聽到動靜抬頭,只見弘暉立在窗子處笑呢,“大哥你怎麼來了?” “不能來?”弘暉輕咳了一聲,步入屋內,“看什麼書呢,看得這麼入迷?” 弘昀命鄭進忠沏茶,拉開凳子,叫他坐下,“胡亂看的。” 弘暉拿起書瞧了一眼,詫然,“是《資治通鑑》?怎麼看起這書來了,能看懂嗎?” “看不懂瞎耗時辰罷了,實在沒什麼可玩兒的。” 弘暉瞧見他書中折的痕跡,書都要捲成酸菜了,不由擰眉道:“這書你是打哪兒來的,不會是……阿瑪那兒的吧?”他不信阿瑪能叫他看這書,還許他將書折成這樣。 “嗯,是阿瑪書房裏的。” 弘暉納罕,“你將書弄成這樣,當心阿瑪訓斥你,要不重新買一本將這本換了,不要叫阿瑪知道。” “訓斥便訓斥嘛,不要緊。”弘昀不以爲意,“小孩子總是會犯錯的,下次改了就好了嘛。你背完書了?” 弘暉佩服他氣定神閒,道:“背完好一會兒了,去院子裏瞧了眼,就來找你了。” 弘昀逗他,笑,“是不是想我了?” 弘暉面上有幾分赧然,輕應了一聲,弘昀撲在桌上,“弘昱有沒有再爲難你?” 弘暉遲疑一瞬,撥弄着他桌上的東西,“弘昱似乎捱了打,反正那日過後臉上紅腫一片……這又是什麼?” 像個房子,一塊一塊的,顯然是堆上去的,“這新得的玩具?” “是積木。” “積木?”弘暉沒聽過,“用來堆屋子的?” “嗯,這只是一部分,給弘時玩兒的,他剛纔在這兒鬧了一會兒。” 弘暉看到他眼中無奈的笑,不知爲何覺得有些不舒坦,笑了笑,道:“我回來的時候也同他玩了一會兒,不過他不認得我。” “我連姐姐都不認得了,就只記得喫,記得玩兒。”弘昀去了牀邊,將底下的櫃子打開,拿出一包東西。 弘暉走過去,好奇地看着這塗了各種色彩的木塊兒道:“你這又是從哪兒弄來的。” “命人做的,這是一座城池,大哥你試試看,能不能將這個宮殿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