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嚼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你年紀還小,又是女娘!” “大父這話可別傳到鄉里去。我考匠員的時候,有倆考官偷偷數落我年紀大呢,差點兒沒把我直接刷掉。” 賈嫗後怕:“你才十歲呦,要真因爲年紀被刷掉,也是沒天理了!” 王翁嘆聲氣:“我再琢磨琢磨。到時若大父腰好了,還是大父送你去。” 一家人商討、犯難,竟然誰都沒提議讓王三郎送王葛。 四月初四,踱衣縣發生了一樁大命案。 江縣令被人殺死在家中,此官之妻在三月份時去城外上香,意外身亡,縣令之女江娥曾爲其母喊冤,認爲阿母是被人所害。但是縣令卻將髮妻匆匆下葬。 沒想到,僅過去不到一個月,縣令也死在家中,其女江娥失蹤。 朝廷官員被害,親屬生死不明,需得儘快查明原由,向朝廷彙報,向民衆公佈。 原本這個案子跟少年桓真八竿子打不着,沒想到龍亢桓氏舉薦一名旁宗子弟接任踱衣縣的縣令,好勇鬥武的桓真本來就煩京都生活枯燥,得知此事後,立即鼓動好友溫式之,二人藉口學習查案,飛馬兼程趕來會稽郡,再會同郡太守之子王恬,一起往踱衣縣趕。 後來,三人耍詐甩開了部曲,縱馬狂歌,即使風塵撲面,也好不快活,自覺像極了遊俠。 他們不知,被“甩開”的部曲們早兵分三路:一路抄小道在前,探查有無匪寇;一路在後,如有危險隨時接應;中間一路最累,每天都要逮些野獸,餓兩頓再敲個半死,放到小郎們的路途中,讓他們“無意撞見”,然後獵取。 四月二十五,申時末,三人進入踱衣縣境,棄馬於林郊,換上準備好的舊布衣、假過所竹牌,步行至城外十里的都亭驛站投宿。 “咱們真將馬拴在此?不好吧?”溫式之幾步一回頭,早知道不騎這匹心愛的小紅馬出來了。 “少囉嗦!”桓真掰住對方肩頭,加快步子。他已經察覺部曲們緊隨了,誰敢偷他們的坐騎?活膩歪了! 三個小郎裏,王恬年紀最小,也最沒心沒肺。此子一年能闖三百五十天的禍,早叫長輩揍疲沓了,甚至希望此次能闖個大禍,讓夥伴們陪他捱打受罰!哈哈! 都亭驛站佔地極廣,王葛遙望外牆,兩丈有餘,中心不僅有望樓,院牆四角還各有角樓,既似塢堡,又似莊園。 她提前這麼些天趕來,是因爲近期只有一戶村鄰來縣城,她要是不搭這家人的車,就得靠雙腳走好幾天。來前,大父腰病沒有起色,疼的厲害時連翻身都不行。所以這次除了匠童比賽,她一定想辦法賺點錢,給大父從縣城藥鋪買幾劑好藥。 驛卒覈對王葛的過所證明,果然如考官說的,查的很仔細。“今年的新匠員?這麼大年紀才考上?呶,順牆下小道往東走!” 王葛又被鄙視一遍歲數,鬱悶的重新背好筐,揣好過所竹片,進入大門。 前方直鋪南北中軸大道,可並行三輛大牛車,可惜此道通往的是“郵驛區”,只供官吏或有錢的商人歇腳,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她必須順着牆根下的小道,去普通旅人能免費蹭喫、蹭住的“離鄉區”。 王葛很知足,並不覺得“離鄉區”就是貧民區,是對普通百姓的歧視。其實寓意多好,給背井離鄉的百姓一個遮風擋雨的寄宿之所。 一刻鐘後,桓真三少年也邁向離鄉區,各個拉着臉生氣。原來驛卒以三人過所記錄的物品不符爲由,把多出來的桓真的彈弓、溫式之的馬鞭、王恬的竹簪全沒收了。 “狗東西,濫用職權!”王恬的頭髮都散下來了,只得不停往耳後掖。 “一看就是故意刁難咱們,那一行官差沒怎麼查驗就放進去了。”溫式之後悔,早知道不把最心愛的虎皮鞭帶出來了。 桓真總結:“所以我等兒郎得常出來遊歷,只躲在家中能知天下麼?” 王葛此時正感嘆,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手段。帶她去驛舍的是個四十餘歲的佝背驛卒,一路上,交待事務極其熟練:“每日得閒幫着把豬喂喂,糞堆掃到一起;能劈動的柴劈好後壘齊;屋前的幾口缸關係重大,能加滿多少加多少;所有固定陳設、門、窗不要損毀;不得私自點火搭竈;一日兩食,自去大竈領,卯正早食,申正晚食,錯過不管;夜間戌時起,不得出院走動。” 推開院門,撲面的糞臭令驛卒想起來了,加了句:“豬食也在大竈領。” 這間院的正屋只有一間,坐北朝南,屋門兩側各有兩口大陶缸,缸上有蓋。 西側的豬圈是連茅圈(跟旁邊的茅廁廁坑相通),東側空地搭着草棚,棚下全是大段大段的圓木,另有一把舊斧、磨石、挑水扁擔、一對木桶、一個豬食盆。 驛舍的雜物都是驛卒的分內事,但王葛要在此處住好多天,哪敢不答應。“是。大人,這些我都會幹。” 驛卒“嗯”一聲,很滿意。 她趁對方高興,趕緊詢問:“大人,我一個小女娘住這偏僻院兒沒事吧?我意思是,別半夜有人……”她扭扭捏捏,做出欲言又止的害怕姿態。 “你除了鋪蓋就是一大筐草,偷豬也不會偷你!再者,誰敢在驛舍偷盜,罪加一等!行了,晚上上好門閂就是!” “是。”王葛鬱悶,跟對方的溝通不在一個頻道上。 14 不一樣的早食 驛卒離去後,她剛回頭,就看到一隻大耗子從棚底下的柴堆裏拱出,橫穿天井,跳下豬圈、再爬上來、攀着院牆竄出去了。 “好輕功。”苦中作樂的誇句,她把筐卸到房前,打開房門。 指肚大的蜘蛛從門框頂端垂線而下,她捏斷線,蜘蛛掉地,還想往屋裏逃,被她踢飛。 屋內分作兩間,外間堆滿雜物,裏間只有一張四腳矮木牀,鋪着薄薄一層乾草。總的來說,比鄉所驛舍乾淨多了。 再看四口大缸,都是空的,其中一口缸內有瓢。行吧,房間反正得晾晾味兒,她先去挑水。出來院子,順着院落間的夾道往南、再往西拐幾十步,就是水井。 挑了兩個半桶,晃晃悠悠回來,剛揭開缸蓋,一個黑物就隔着院牆被扔過來,“啪”的掉進缸裏。 嘀嘀咕咕的聲音在院牆外側響起:“瞎扔什麼?” “沒使勁啊,我就這麼一順手……” 王葛瞥過去,恰好看到一個發頂忽閃而過。顯然,此院跟隔壁共享一道牆,老鼠被西鄰扔過來後,對方跳腳觀察了一下。 她提起死鼠尾巴,應該是剛纔飛檐走壁的那隻,還沾着豬糞呢。老鼠不乾淨,可不能餵給豬喫,她提到棚下,用斧子刨個坑埋起來。回來缸前,把水倒進缸裏,水立刻黑了,可見缸內多髒,都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用瓢把髒水舀出,再去挑第二趟水。 這時李恬也挑起扁擔去打水,溫式之怕他惹事,跟着他。桓真守屋。李恬空有一身好功夫,用不到挑水上,打了滿滿兩桶,回來後灑的加起來不到一桶。 天很快黑了。王葛不再忙活,把自己背來的草倒出,蓋住牀板上原來的草,關門睡覺。 隔壁院的三個少年則剛開始梳理案情,由桓真詳述來龍去脈:“此縣令姓江名……” 王恬插嘴:“不是死了麼?管他叫啥?” 桓真:“有知情人透露,江縣令一直跟妻子孟氏不和,孟氏是去城外女媧廟上香的路途中,頭倒在車窗外,被樹枝刮死的。駕車的家僕一口咬定,孟娘子一路未發出任何聲響,發現孟娘子死亡時,臉已經爛的不成樣,眼珠都沒了。” 溫式之:“確認死的是孟娘子?” 桓真:“令史驗過,確實是孟娘子。” 溫式之:“財物可有丟失?” 桓真:“俱在。” 溫式之:“有無受辱?” 桓真:“無。” 溫式之:“那就是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