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嚼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僕役數出五十個,她激動捧住,深呼吸一下,裝進布袋裏。 對方把錢串重新系好後,王葛遞給對方一個草盒,聲音略帶着更咽說:“謝謝阿叔幫我,這個送你。這是我頭一回賺到錢,我會一直記得阿叔的。” 僕役一怔,衝她點下頭,收了草盒。 牛車隊伍緩緩駛進驛站,王葛捏着布囊,感受銅錢的輪廓,欣喜不已。一抬頭,發現同鄉劉小郎站在丈外靜靜看着她。 他上着白色襦,下着綠色交窬裙,揹負一個大竹筐,還和兩個月前一樣,清清冷冷,看一眼就能消暑。 “劉阿兄?”王葛揖禮。 “你怎麼提前這麼多天?”劉泊點下頭,過來詢問,並拿起一個草盒看。 “我們村來縣城的牛車不多,我就早些過來了。” “這個,我買了。” “劉阿兄對我有恩,我豈能收你的錢?阿兄可別笑話我了!” “你不收,我只能不要了。”劉泊把筐解下,打開一個乾淨的布囊,拿出兩張細面油餅:“我沒帶米糧,用這個抵,可否?” 細面的?王葛咽口唾沫,使勁搖頭:“我肯定不收的!阿兄要是也不拿猜猜盒了,我回鄉後就去打聽你住哪,送一筐到你家門口去。” 劉泊看到她嚥唾沫的窘態,淺笑一下,直言道:“其實是我知道驛舍的喫食不好,找個藉口給你餅。拿着吧,咱們是同鄉,在外照顧是應當的。” “不不不,驛舍喫食挺好的,跟我平常在家喫的差不多。” “考上匠童後,幫我編樣東西,全當還了今天的人情。”劉泊把餅放到她筐中。 “是。”王葛知道再推讓就招人煩了,立刻把餅裝進喫食袋裏,收拾東西,追上劉泊,問:“劉阿兄也是今次匠童比試的考官嗎?” “我不夠格。匠師等級由最低的匠童起步,然後是匠工、匠師、中匠師、大匠師、宗匠師、班輸匠師。匠童考試的考官,必須是匠師級別。” “匠童考試仍只注重實用麼?” “按往年慣例,是。匠童考試的材料、用具都是相同的,規定每人只能選擇幾樣使用,以此保證公平公正。不論多少匠員參賽,總匠童名額只有一百個。” “去年落選的匠員,今年也可參加麼?” “三年之內的匠員均可參加。” 王葛默默一算,僅參加木匠大類-巧絕技能的匠員,就得有好幾百人! 這時到了驛站門口,王葛重進也需要呈過所證明。驛卒檢查完,二人朝離鄉區走,劉泊繼續剛纔話題:“匠童考試沒有百姓參與,全憑考官個人喜好定奪,所以你在考試時,一定要在實用之上,製作的與衆不同,讓考官無法不選你。” 王葛明白了,個人喜好是沒法判定對、錯的,最容易作弊!她想贏的十拿九穩,就必須與衆不同,讓考官不敢作弊,不選她都不行! 王葛看着依舊風輕雲淡,平靜從容的劉小郎,不得不感嘆:世間確實有質量高尚的賢者! 賢者幫助弱小是尋常,他們骨子裏根本不求回報,且厭倦世俗人情的繁瑣,所以王葛知道對方住在哪個院落後就趕緊告辭了。 黃昏時分,雷電交加。 桓真三人趕在雨落之前回來驛舍,三人都神采奕奕,到案發地點考察後再梳理案情,就是不一樣! 王恬嚷着:“我先說、我先說!我認爲……這肯定是個冤案!” 桓真:“好,阿恬總結完畢。式之,你說。” 王恬義憤填膺的下牀,衝到門口。 轟! 一道大雷蓋頂,緊接着,院中響起土石倒塌的巨大動靜。 王恬目瞪口呆,立即興奮大喊:“我說是冤案吧?雷都劈下來了!” 桓真二人過來一看,跟東鄰共享的院牆被雷劈中,已經倒塌。王葛嚇個半死,正站在倖存的豬圈旁,和他三人隔着焦牆相望。 “咋樣、咋樣?是不是有冤情?” 桓真輕踢王恬一腳:“快閉嘴吧,差一點兒就劈着咱們了!” 16 人善被人欺 佝背驛卒穿戴蓑具,冒雨過來,桓真三人才不出來淋雨,王葛把筐頂在腦袋上,跟隨驛卒在破牆周圍查看。 查看完後,此人說道:“放心吧,雷不會劈同個地方。怎麼都得雨停以後才能修補院牆,你們先湊合着吧。”他見豬圈內也掉進好些土石,不客氣的一指,交待王葛:“雨停後,將欄內清理乾淨。豬要是死了,你可得賠的!” 王葛一聽後面這句,大聲問道:“你是說,剛纔那道雷要是把豬劈死了,也要我賠嗎?” “豈有此理!”王恬頂着一塊木板出來,打抱不平:“你這差吏,剛說雷不會劈同一個地方?你敢一直站在此處試試麼?要是你和豬一道被劈死,我替小女娘賠你,如何?” “小崽子!” “老狗!”王恬舉木板就砸。 變故太快! 王葛哪能讓助她的人跟驛卒幹架?她頂着筐撞向驛卒! 桓真在王恬後頭揪住了木板。 結果就是,驛卒抱着筐掉進了豬圈,險些把王葛也拽下去。 完了!她求助的看向桓真,不能再裝不認識了:“郎君,怎麼辦?” 桓真頂着木板,輕言安撫:“沒事,有我。” 王恬這時已經和驛卒互丟大泥巴、對罵。倒是溫式之發現了桓真和小女郎有點不對勁。 桓阿兄平時不喜跟陌生人說話,尤其女娘。莫非認識對方?那何時認識的?在哪認識的?哎呀,這趟沒白出來,有點意思了! “小崽子!你等着!”驛卒不再喫眼前虧,從王葛院子那邊爬出豬圈,邊罵邊逃。 王恬得意大笑。 桓真囑咐王葛:“放心回去吧。” 王恬一拍胸膛:“有我等在,你不必怕!” “是。謝諸位郎君。”王葛給他二人行禮,再向門口的溫式之行禮,從院門出去返回自己院。 “鐵風!”桓真一喊,鐵風從房頂溜下來。“處理好此事。” 王恬好生沒趣的瞥眼鐵風,回屋。 溫式之則舒了口氣。出門在外,最怕難纏小鬼,有部曲處理就不必擔憂了。 鐵風應命離去,暗道:怪不得剛纔打量小女娘眼熟呢,原來是賈舍村遇到的那個。 王葛回屋坐了兩刻鐘後,就又有驛卒來查看院牆了,沒打擾她。她放心的同時,苦笑一下。貧民百姓爲何常見卑微之態?只因爲卑微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呀。如果沒有幾個少年郎君相助,那驛卒得寸進尺,不知道要怎麼使喚她。 關鍵是,她明知表現的越軟弱、就越遭欺凌,就能反抗嗎? 根本不能! 此處是驛卒的地盤,想整她、想噁心她,有的是損招。她想在此蹭喫、蹭住,就必須卑微! 這就是底層百姓的死結! 所以,她必須衝擊匠師之路!也必須讓阿弟讀書!雙管齊下,才能解開卑微的死結! 念及劉小郎的提醒,以及匠員選拔時她得到的種種教訓,她不會再自負,如何才能利用有限的材料、工具,製出讓考官不得不慎重以待的作品呢? 已經入夜,一道道雷閃映亮粗葛布糊就的薄窗。 雨聲更密了! 屋內越來越潮悶,王葛打開門透氣,就這樣看着一會兒光亮、一會兒黑雨的夜空出神。又一道光亮照清她面孔時,她的脣角正泛着笑意。她想到製作什麼了! 隔壁,三個少年郎無視可怕的雷鳴,繼續討論白天探查案發沿途的心得。 王恬:“還是我先說!我們爲啥不進城查縣令死因?或許還能順藤摸瓜,找到失蹤的江小娘子!” 桓真:“因爲我族叔已經上任,正在查你所說的。” 王恬頭癢,抓撓兩下,道:“哦,就是說,我等不查這個,就沒得查了。” 溫式之:“豈止沒得查了!咱們要是進了縣衙,可就身不由己了,桓縣令說不定給咱們安個搗亂罪名,派人遣咱們走。其實你們不覺得孟氏之死,纔是整個案子的源頭麼?按阿恬說的順藤摸瓜,這根藤,說不定在孟氏之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