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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案必須彙報鄉所、由鄉所彙報縣衙。任溯之查驗屍體的時候,報信的亭卒就已經騎馬出發,所以貨郎不到辰時便遇到信使已趕至鄉里。 兇案現場、周圍,用麻繩拉起了封鎖線。 昨晚死者還在草棚的時間,已經確定爲子時二刻左右,跟死者同宿的隸臣均可作證。同時這些人也提到一個很關鍵的情況,死者有個習慣,基本每晚都在子正時刻去解大手。 子時初的時候,有兩個隸臣同時作證,他二人是先後進入此間茅房的,彼此打過照面。他們進去時,確定裏面沒別人,排除了有人提前在茅房等死者。 兇手絕不會提前躲在茅坑、糞池裏。茅坑窄短,藏不了人;如果藏在坑後糞池中,工地無法洗澡,那兇手身上必定極臭,一下就暴露了。 所以作案嫌疑人,就從子時初這兩個隸臣開始,到寅時初截止,期間所有進過這間茅廁的隸臣,都要站出來接受排查、互相舉證。撒謊隱瞞者,被舉報後將視爲此兇案的同謀。 鄉兵的宿處、隸妾的宿處全是跟隸臣分開的,鄉兵定時的巡邏爲十人一隊出動,互相皆可作證,因此鄉兵、隸妾作案的嫌疑皆可排除。 修路修出人命案,任溯之近兩年是甭想升遷了,氣的他直呼倒黴:“還挺賊,專門挑老子不在的時候作案!嘖,別動,你繼續說說你的看法。”罵人不耽誤他給桓真梳頭,拽的少年的眼尾都畸形了。 從發現屍體到現在,光線不明,精力又都投入到鎖定嫌疑人範圍上,有用的線索很少。桓真如實道:“亭長都看不出什麼,我更看不出什麼了。不過出了這等事,鄉正、縣令史肯定要來趟賈舍村的,他們來之前,咱們噝……亭長大人得辦好兩件事,一是找到兇器;二是把兇犯嫌疑範圍儘量縮小。亭長大人要是能在令史來之前就把兇手查出來,說不定不會被問責。” 任溯之氣悶的“唔”一聲,來到屍體前,顧不得臭,擺弄着頭、頸部仔細查驗,說道:“舌、牙齒都有咬的痕跡,眼球血絲嚴重,身上的幾處剮蹭不嚴重,不好說是幹活時落下的,還是死前掙扎的。” 桓真也過來,捂着口鼻。 任溯之不滿的瞪一眼,繼續查驗:“指甲完好,指縫除了污物,看不出別的。創口在頸中間位置,整體向頜部傾斜。唉,暫時就這些了。你不是喜歡查案麼,就屍體幾處線索,說說看法。” 桓真知道亭長在教他,領其好意,先揖一禮,思考着說道:“兇手是趁死者不備,猛的勒住對方,二人當時……應是背對的,這樣兇手纔好借力、創口切面纔會朝頜部傾斜。或許是兇器太過鋒利,或許是兇手力氣太大,導致死者連反抗的時間和機會都沒有,所以指甲完好,因爲死者根本合不攏手掌、也抓不到兇手!牙有碎裂、眼球充血,只能證明死者當時異常痛苦或恐慌。面部沒有充血,也證明死者死的很快,並無窒息反應。” 任溯之“嗯”一聲,再湊近屍體頸部,小心的扒開傷口縫隙,說道:“傷口細窄,不見繩屑,肯定不是被麻繩勒的。” 桓真:“若是弓弦呢?” “隸臣妾都會定期搜身,若有弓弦早被發現了。將人勒至斷首,不是一般的仇恨,這也是一條線索。” “亭長,我能不能有個提議?” “你說。” “糞池能不能改在茅房外頭?” “不是想着儘量縮小這些役者的居住範圍麼。糞池改在外,就得多騰出一大塊地方,不然人掉下去咋整?” 一個求盜過來,打斷二人有味道的談話。“回亭長,已查明死者身份。死者叫胡夫,三十七歲,祖籍在宣城郡,家族獲罪後被判異地服役,去年二月份纔來的踱衣縣。認識他的隸臣對此人頗有怨言,說此人時有凌弱之舉。鄉吏因其服役時一直表現不好,就分配他幹炒土的活,不過胡夫近日跟其他隸臣沒發生明顯矛盾和鬥毆。” 任溯之:“先將所有嫌疑者仔細搜身,包括行囊。將其中宣城籍的隸臣單獨關押。” “是。” 此求盜剛走,又有兩名求盜結伴過來。 左邊的先道:“糞池已全部清理,沒發現兇器。茅房周圍地面沒有挖掘過的跡象,死者住的草棚、鄰近草棚全部仔細排查了,包括地面、棚頂,都沒發現任何兇器。” 右邊之人彙報:“工具收集處已經查驗,所有幹活的工具昨晚都收全了,今早發放時也是全的,沒有沾染血跡的。屬下還查了未發放過的工具,尤其是麻繩,數量都對的上,也無血跡。” 任溯之已經排除了麻繩爲作案工具,這下更是一籌莫展。 桓真:“我始終認爲,凡作案必會留下蛛絲馬跡。亭長大人,我請求協同求盜查案。” “快去快去!正好少在我眼前煩。” “還不快去!”王三郎好容易借到了牛車,被賈嫗催促啓程。一家人都不放心王三郎辦事,爲這出門都推遲了。 姚氏垂着頭:“都怪婦……” 賈嫗:“那就少說話招人煩!” “大母。”王葛拿着一根竹簪過來,這是她剛雕刻好的 37 平衡竹蜻蜓 大母不明白大父爲何嚴厲訓斥小賈氏,王葛明白。小賈氏這話甭管有意無意,要是四處亂傳,再被人捕風捉影,很容易把她傳的神乎其神,甚至妖魔化! 前些年,王葛在展露匠技方面極其謹慎,就是害怕被村鄰妖魔化。但經過匠童考試她才知道,再謹慎下去,就跟匠師考級無緣了。 匠人之路入門易,出師難,就算考上匠師後,還有中匠師、大匠師等等。她以十歲之齡考匠童,已經落後別的匠童一大截了,怎敢再和以前一樣徐徐圖之。 何況虎頭快到讀書識字的年齡了,她要是不出頭,虎頭怎麼辦?所以,也幸好有在縣城考匠童的經歷,幸好那時匠師考官多,提供給她扯謊的理由,怎能不好好利用! 隨着賈嫗一行人離開,院子裏終於清靜下來。王葛重新沉靜雕刻第三隻竹簪,它跟第一隻其實是一對。 簪頭是“竹”字的右半邊。先將大體字形切出來,再放緩刀尖的每一步,將看字似字、看葉似葉的瘦金體“亇”雕出。 刀尖與竹材、或木材的接觸間,發出的聲響各有不同,一個合格的木雕師,僅憑聲響就能分辨出各種材質。 匠人將死木雕琢出花式的過程,可不僅僅是單純的改造,而是要將死去的木料賦予新生命:造物! 在這個過程中,匠心必須是虔誠的,刻刀是虔誠的,創造力是虔誠的,基本功更得是虔誠的!所以哪怕雕刻一隻簡單的簪頭,哪怕王葛知道自己不會失誤,她的每次構思、起刀、切割、微琢、再起刀,也都是完全投入,絕不存在一心二用。 兩根竹簪就夠了,她再自信,也得看貨郎是否識貨。王葛放鬆一下,出來屋,看見大父也在院裏,和阿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陽光灑滿庭院,小睡神王蓬看來是睡足了,邊跑邊笑,還故意把矮胖的阿妹撞的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