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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眉又將明明和小二接回家來,好省點錢。她又幹回她的本行,周未做替工看護。我做着極其無聊的繪圖工作,老像一個永不升級的一年級建築學生。明明自從嚥了香蕉後,忽然不再哭泣,只是十分憂愁,眨着大眼睛。一次我們在明明用的小廁盆發現了血。她只是咬着脣,不哭泣也不動容。一看她,下體發炎得又紅又腫。
我忽然知道,我們只因爲自己的輕弱,毀了她。
平靜而提心吊膽的,總有什麼不幸的事情要發生似的,我們還是在三藩市安頓下來,入了冬。
秋冬之間不過是幾天的事情,晚來早黑,家裏沒亮燈。明明在半暗的玩具房間搖木馬。小二在嬰兒牀睡得正甜。趙眉不在。
我獨自在客廳喝一罐啤酒,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醒來天也全黑。趙眉仍然沒有聲息。車子還在,她沒有開車。打開衣櫃,看出她沒有穿大衣。我隱約嗅到不幸的腥羶氣息,夢也似的,浮現了她坐在沙發前看電視,額角緩緩地流着腦漿的形象來。明明伏在書桌上,後腦開了血的星花——我發狂地抱起明明,搖她:“媽媽呢?媽媽呢?”她只是一味地搖頭。
趙眉是否真的離開我遠去?我不禁一下一下地親着明明——多麼像趙眉。明明嚇驚了,只是別過臉去。
我在寂靜的林蔭大道叫趙眉的名字。鄰居亮了燈,探頭出來,關上窗。
在街頭韓國男子金先生的家前碰到他開車回家。他停下來,道:“我見到你太太。在小公園,獨自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