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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年寒暑,米永祥七十了。
他的「喜材」借出去,三天後才還。算一算,那時應有九寸厚。九寸?三天後便擁有,人生再無憾事。
這天是冬至,天氣很冷。
米永祥早上昏昏沉沉的,不願起牀。一直睡一直睡,睡至黃昏。他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亡妻芳儀,正在當年故居鏡前,細心抿上頭油,梳個「蘇州橛」。清代婦女最喜歡學蘇州人了,髮髻多低嚲在腦後,這低垂樣式傳遍大江南北的城鄉,蘇杭服飾髮型爲一衆榜樣。
那年,芳儀三十六,他四十七。
那年,她還回首笑道:
「現在沒人用刨花了。我要抹頭油,香呢。捨得嗎?」
米永祥沒一官半職,當富貴人家的西賓,生活也不成問題,對待心愛的妻子怎會捨不得?他沒讓她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可相敬相愛,快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