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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中國人最倔強的精神是“階級觀念”,簡直永垂不朽。連塘西阿姑,也有階級觀念。大寨的,看不起半私明的;半私明的,又看不起大道西尾轉出海傍炮寨的——一行咕喱排着長龍等着打炮,五分鐘一個客。
地域上,石塘咀的看不起油麻地的。身份上,紅的看不起半紅的;半紅的又看不起隨便的;那些隨便的,又看不起乞丐。
如花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吧。她的本質是中國人的本質,她有與衆不同之處,只是因爲她紅了。“永定!”她以手在我眼前一揮。見我這樣定睛望着她沉思,心底不無得意——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吧。“讓我告訴你一些‘手續’好不好?”
“好好好。”我一疊連聲答應。
於是她教會我叫老舉的例行手續,由發花箋至出毛巾、執寨廳、打水圍、屈房……以至留宿。多煩瑣,就像我等考試:幼稚園入學試、小一派位試、學能測驗試、中三淘汰試、會考、大學入學試……我纔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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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扣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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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執寨廳,設響局,六國大封相的鑼鼓喧天,歌姬清韻悠揚。飲客拾級登樓,三層樓的寮口嫂必恭必敬地迎迓,高呼“永定少到!”然後全寨妓女燕瘦環肥,一一奉爲君王。但晚飯消夜甜點菸酒打賞、還有什麼“夾翅費”、“開果碟費”、“毛巾費”、“白水”之類貼士……連“牀頭金盡”四個字還未寫完,我已壯士無顏。
想不到塘西妓女有此等架勢。真是課外常識。老師是不肯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