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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生命是難喻的。
三伏天,熱得連狗也把舌頭伸出來。這幾畝水塘,一直被稱作“野鳧潭”,又喚作“南下窪”,是北平西南城區的一塊低地。油垢和污水,經年不斷灌注到潭中,雨過天晴,烈日一蒸,更是又臭又稠。
這樣的一處地方,配不上它原來的好名兒:“陶然亭”。
北面是一片平房,東面是累累荒冢,南面是光禿禿的城牆,西面是個蘆葦塘。附近縱有些樹,但也七零八落,談不上綠陰扶疏,只有飛蟲亂擾。
陶然亭不是一個“亭”,是一個土丘,丘上蓋了座小巧玲瓏的寺廟。香火是寂寞的。陶然亭之所以得了這麼大的名聲,只因爲它是一個練功喊嗓的好地方,它是賣藝人唱戲人的“第一塊臺毯”。
只見一個俊朗的年青人在練雙錘,耍錘花,這兩個大錘在他手中,好像粘住了似地,隨他意願繞弄拋接,無論離手多遠,他總是一個大翻身馬上背手接住。
多年以來,七年了吧,唐懷玉在他師父李盛天的夾磨底下,十八般武藝也上路了。
師父是一時的武生,“九長”:長槍、大戟、大刀、鐺、鉞、戈、矛、殳、槊;“九短”:錘、杵、劍、斧、刃、盾、鉤、弓、棍,都有一手。不過懷玉的絕活兒是錘。
這天他苦練的是“頂錘”,把錘高拋,於半空旋轉一圈後,落下時頂住。他抖擻着精神,非要那錘於半空旋轉兩個圈不可。
懷玉試了很多遍,都頂不住。志高咬着個硬麪餑餑,一嘴含糊地揚聲:“這幾天‘躺殭屍’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