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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是啥時候的事兒?”
“抗戰時期在重慶的事。”
“漂亮?”
“漂亮。年輕。”
“操,四川女人就是漂亮!”鄧指使着一股力地說,黑臉漲得紫紅,太陽穴的筋暴突得跟地上的沙柳根一樣。
“這種事兒就別讓老婆知道了。哪個老婆知道都得鬧,能鬧得你半輩子都安生不了!而且哪壺不開提哪壺,啥時候吵架她都有理了。還當着孩子的面提你那不開的壺!”
鄧指不是泛泛地發言,那發言背後似乎有親身經驗支撐。
老幾說自己的婉喻不會鬧的。鄧指挪了一下位置,枯草大幅度地搖晃幾下。他繼續蹲着給老幾做軍師,告訴老幾,女人都一樣,都喫不消男人的外遇,區別就是有的是明着鬧,有的是心裏鬧,同時也到外面偷偷找外遇,暗地給男人戴一堆綠帽子,所以他自己寧願她們明着鬧。
“你這麼疼你媳婦兒,爲啥弄外遇呢?”說完他自己的表情就表示,那是個很蠢的提問,明知故問。男人嘛。
老幾把臉轉開,看着星星升起來,在夕照中顯得幽暗。他不能面對鄧指排泄的面孔說他下面要說的話。他說在重慶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疼婉喻。他甚至從來沒仔細看過婉喻。不爲別的,就爲婉喻不是他自己挑來的,是強塞給他的。他一直以爲自己懷恨婉喻,後來發現自己不恨她,恨的是把她塞給他的那種主宰,那個傳統,那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