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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走進磨棚,孫懷清跟了進來,悄聲說:他那點兒麥,溜磨縫還不夠。他從牆角的一個口袋捧出一捧麥來,兌進磨眼。看着磨盤轉起來,他說:唱戲的真不值啥,唱一天一宿混不上兩個白饃。葡萄心想,難怪他和她見的小夥子們都不一樣,是個唱戲的。後來小夥子天天來借磨,葡萄天天往他麥裏添一半自家的新麥。漸漸也就瞭解到小夥子是開封人,自幼學琴,在劇團是頭一把琴師。因爲他得肺癆,老闆才讓他喫點偏食,每天給他額外的一斤小麥。小夥子從來不和葡萄說話,葡萄也不理他,兩人卻談得頗熱鬧,句句話都是通過孫二大講的。
葡萄這天說:“爹,你問他有個名兒沒有?”
小夥子回答:“大爺,我姓朱,單名梅。”
葡萄又說:“爹,他還能在咱這兒唱幾天戲?”
小夥子說:“大爺,我們後天一早就走了。這兒的隊伍也要開拔了去打老共了。”
晚上葡萄到作坊幫忙,二大說:“朱梅這孩子命苦,癆病不輕哩。”
“可是不輕,”葡萄說,“聽他說話嗓子底下拉着個小風箱。”
“拽一天琴弓子,也不省力。才掙倆饃。咱村五合也比他掙得多。”孫二大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