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彩彩纔不理她,她從小到大都是家裏和鄰居以及老師們眼裏的好孩子,頂不欠誇獎。讓一個邪裏邪氣的女人誇,反而要抵消正派人的誇。她裝好了車,自己鑽進車裏,認真地開始從極其狹窄的汽車“三峽”裏往外倒。她看見那女人不打算走。打算長着呢,要把所有髒話灌進她耳朵爲止。
果然,她攔在了出去的路上。
兩面的車留出來的空間太窄,彩彩怕碰上這個專門來找“碰”的女人,只好停下來。
“有話說,有屁放!”彩彩說道。你以爲呢?我粗俗不了?跟你這種下賤髒人只配這種語言!
“我只想跟你交交心。”自稱仲夏的女人說,把頭和臉放入駕駛左邊的窗框。
彩彩看到的是一張斜出來的,毛孔粗大的臉,個個毛孔填滿粉脂。馮煥幸虧有淺茶色眼鏡和二百度老花,否則這張臉湊上來時能不走神嗎?
“我告訴你他是個什麼人。”自稱仲夏的女人等她那控訴的序曲在彩彩意識中稍微沉澱一下,才說:“他是個連農村小客棧老闆娘都……那個的人。有一回我陪他去山裏一個小客棧。他跟那個老闆娘在河邊……農村女人呀!”
彩彩頭一眼就看出這女子二十歲前都在村裏掰棒子,現在她口口聲聲的“農村女人!”她捺了捺喇叭。她還不讓開,貼在車窗上,狗皮膏似的。彩彩又捺了三聲喇叭。喇叭罵粗話比人罵得好聽些。現在彩彩不懷疑大都市的許多傳說了。真有這種找着讓人“kiss、kiss”她胸脯,以此上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