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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霞洗淨了茶盞,倒上一杯清水,輕輕端到他面前,仍然坐在他旁邊的方凳上。
洪望楠接過茶盞,又放回桌子上,他長期在內地專注着製造飛機的事業,過着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想不到不過短短一年半時光,上海的局勢便惡化得這麼厲害。
桑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局勢每天都在惡化。法國投降了德國之後,法租界也早就不像過去那麼安全了。”
洪望楠凝神看着報上妹妹的照片,充滿憐愛地說:“一年前,我還罵過小妹,罵得那麼難聽。”他的表情帶着幾分愧疚,“知道我罵她什麼嗎?‘商女不知亡國恨’,爲了這句話,我媽差點把我趕出家門。”
桑霞微笑着說:“那天晚上,我也在場。你妹妹是準備用她的生命喚醒上海的新聞界,營救你父親的。”
洪望楠站起來戴上墨鏡,又抓起自己的禮帽,他想立刻去見家人。桑霞再次把茶盞端起遞給他:“喝一口水,我們一塊兒走。”
洪望楠又要推開茶盞,桑霞會意地一笑,皺眉說:“洗乾淨了。老是把革命和骯髒放在一起,我也一向反對的。”
桑霞送洪望楠走出堂屋,見他衣服單薄,心疼地說:“都十一月了,你穿這麼點衣服可不行。等一下。”說着便奔上樓梯。洪望楠看着她輕盈的背影,內心湧起無數心酸和甜蜜。
桑霞拿了一條米色長圍巾從樓上跑下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這是我父親的圍巾,他生前去歐洲旅行的時候買的,新加坡冬天不冷,他一直用不上,你看,還挺新的……”她把圍巾圍在望楠脖子上,“暖和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