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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笑道。
他們在報紙頭條上看見滿洲國的消息,是日本人扶植的傀儡政權。
“到滿洲國去做官。”
“你怎麼知道?”
“聽人說的。”咕嚕一句,避重就輕。
陵一向不發問,榆溪也沒有回答他的習慣。琵琶有時會問父親問題,只是表示友好。
“鶴伯伯怎麼到滿洲國去了?還忠於溥儀麼?”
榆溪頭一偏,鄙薄她那種愛國的口吻。“溥儀自己都作不了主。鶴伯伯去是因爲得養家。”
親戚間視此爲醜事,雖然對清廷仍是舊情拳拳。“滿洲國”三個字狼藉得很。有人彼此埋怨不借貸給秋鶴,逼得他出此下策,尤爲怪他兩個姐姐。榆溪倒獨排衆議。親眼目睹日人入侵,知道滿洲國還是開始。中國文人一向兼治文史。孔夫子曾說:“學而優則仕。”(這句應爲《論語》。子張”篇中子夏的話。)文人入宦,自然而然。榆溪雖然絕於宦途,仍是這方面的專家。他關心國際政治,大量閱讀報章,不放過字裏行間。他不喊口號,不發豪語,愛國心與別人一般無二,不過他的愛國是政客式的,總得鑽縫覓隙以維護他個人最切身的權益,末了割合了整個國家。他給陵請了日本先生。陵並不認真學。也許是恥於學日文。他的事誰也說不準。說到唸書上,他也不愛英文,也不愛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