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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說話,不想浣芳一覺初醒,依稀聽見,柔聲緩氣的叫:“阿姐。”漱芳忙問:“阿要喫茶?”浣芳說:“(要勿)喫。”漱芳道:“價末困囗。”浣芳應了;半晌,復叫“阿姐”,說道:“我怕!”玉甫接嘴道:“倪纔來裏,怕啥嗄?”浣芳道:“有個人來裏後底門外頭。”玉甫道:“後底門關好來浪,耐做夢呀。”又半晌,浣芳轉叫“姐夫”,說道:“我要翻過來一淘困。”漱芳接嘴道:“(要勿)。
姐夫許仔耐困來裏,耐倒噪勿清爽。”
浣芳如何敢強?默然無語。又半晌,似覺浣芳微微有呻吟之聲。玉甫乃道:“我翻過去陪俚罷。”漱芳也應了。
玉甫更取一個小枕頭,調轉那頭去睡。浣芳大喜,縮手斂足,鑽緊在玉甫懷裏。
玉甫不甚怕熱,僅將夾被撩開一角。浣芳睡定,卻仰面問玉甫道:“姐夫坎坎搭阿姐說個啥?”玉甫含糊答了一句。浣芳道:“阿是說我嗄?”玉甫道:“(要勿)響哉,阿姐爲仔耐困勿着,耐再要噪。”浣芳始不作聲。一夜無話。
次日,漱芳睡足先醒,但自覺懶懶的,仍躺着大牀上。等到十一點鐘,玉甫、浣芳同時醒來,漱芳急問浣芳寒熱。玉甫代答道:“好哉,天亮辰光就涼哉。”浣芳亦自覺鬆快爽朗,和玉甫着衣下牀,洗臉梳頭喫點心,依然一個活潑潑地小幹仵。
獨是漱芳筋弛力懈,氣索神疲。別人見慣渾若尋常,惟玉甫深知漱芳之病,發一次重一次,臉上不露驚慌,心中早在焦急。
比及晌午開飯,浣芳關切,叫道:“阿姐,起來囗。”漱芳懶於開口,聽憑浣芳連叫十來聲,置若罔聞。浣芳高聲道:“姐夫來囗,阿姐啥勿響哉嗄。”漱芳厭氣,掙出一句道:“我要困,(要勿)響。”玉甫忙拉開浣芳,叮嚀道:“耐(要勿)去噪,阿姐來裏勿適意。”浣芳道:“爲啥勿適意哉嗄?”玉甫道:“就爲仔耐(口宛)!耐個病過撥仔阿姐,耐倒好哉。”浣芳發極道:“價末教阿姐再過撥仔我末哉呀。我生仔病,一點點勿要緊。姐夫陪仔我,搭阿姐講點閒話,倒蠻開心個呀。”玉甫不禁好笑,卻道:“倪喫飯去罷。”浣芳無心喫飯,僅陪王前應一應卯。
飯後,李秀姐聞信出來,親臨撫慰,憂形於色。玉甫說起:“昨日傳聞有個先生,我想去請得來看。”漱芳聽得,搖手道:“耐阿哥說倪喜歡生病,再要問俚請先生!”玉甫道:“我一徑去問錢子剛好哉。”漱芳方沒甚話。李秀姐乃攛掇玉甫去問錢子剛請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