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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至上燈以後,親陪龍池晚餐,然後作別興辭,將回內院。剛踅出書房門口,頂頭撞著蘇冠香匆匆前來,一見韻叟,嚷道:“耐啥一干子跑到該搭來嗄?我末倒來裏花園裏尋耐,兜仔好幾個圈子,賽過捉盲盲。”韻叟慰藉兩句,攜了冠香的手,緩緩同行。
比及腰門叉路,冠香攛掇韻叟大觀樓去。韻叟勉從其請,重複折人花園,經過陶、朱所住湖房,從牆外望望,並未進去。相近九曲平橋,冠香故意回頭,倏失驚打怪道:“阿是亮月嗄?”韻叟看時;只見一片燈光從梨花院落樓窗中透出,照着對面粉牆,越顯得滿院通紅。冠香道:“勿曉得俚哚來沒做啥。”韻叟道:“定歸是碰和,阿對?”冠香道:“倪去看囗。”韻叟道:“(要勿)去做討厭人,哚散俚哚場子。”冠香只得跟隨韻叟原往大觀樓。
第五十二回終。
第五十三回 強扭合連枝姊妹花 乍驚飛比翼雌雄鳥
按:齊韻叟摯蘇冠香同至大觀樓上,適值高亞白、姚文君都在尹癡鴛房間裏,大家廝見。高亞白手中正拿了一本薄薄的草訂書籍要看。齊韻叟見其書面籤題,知爲小贊所做時文試帖,特來請教於尹癡鴛的。韻叟因問癡鴛道:“近來阿有進境?”癡鴛道:“還算無啥,有點內心。”亞白道:“耐拿個《穢史外編》一淘去教會仔俚,(要勿)說有內心連外心也有哉。”大家笑了。
癡鴛忽向韻叟道:“耐昨日勸我個閒話,佩服之至。別人以綺語相戒,纔是隔靴搔癢;耐末對症發藥,賽過心肝五臟一塌括仔撥耐說仔出來。”韻叟道:“我看耐《穢史》倒勿覺著啥綺語,好像一種抑塞磊落之氣,充塞於字裏行間,所以有此一說。”亞白道:“癡鴛文章就來裏綺語浪用個苦功,撥俚鑽出仔頭來。以綺語相戒,此其人可謂不知癡鴛,並不知綺語。”大家又笑了。
這裏說笑,那邊姚文君也說得眉飛色舞,心花怒開。蘇冠香怔怔呆聽,僅偶然趁口而已。韻叟聽講的是碰和情事,遂喚文君道:“素蘭來浪碰和呀,耐高興末去囗。”文君道:“俚哚定歸勿是碰和!要碰和,阿有啥勿來喊我個嗄?”韻叟道:“耐碰和阿是好手?”文君嘻著嘴笑。冠香接說道:“俚打個牌凶煞哚,就是個琪官同俚差勿多。倪總歸要輸撥俚。”亞白道:“說俚兇也匆見得囗。”文君道:“倪陸裏會兇嗄!兇個人可惜打差仔個牌。”亞白道:“前日天個牌,我匆曾打差,摸勿起真生活。”文君欻地起立,嚷道:“耐說勿曾打差,拿牌來大家看。”說著,轉問癡鴛:“耐副牌囗?”癡鴛慌忙攔道:“好哉,(要勿)看哉,耐總無撥差末哉。”
文君那裏肯依?竟自動手開櫥,搜尋牌盒。癡鴛撒個謊道:“櫥裏陸裏有牌?撥琪官借得去,一徑勿曾還(口宛)。”文君沒法,回身屹立當面,還指天劃地數說亞白手中若干張牌,所差某張,應打某張,一一數說出來,請大家公斷。韻叟、冠香只是笑,癡鴛顰蹙道:“面孔阿要點嗄?勿是相打就是相罵。我末該倒運,剛剛住個對過房間,撥俚供兩家頭哚煞。”亞白也只是笑。文君冷冷答道:“耐自家阿曉得厭氣?說來說去兩聲閒話,大家才聽過歇,再有啥新鮮點說說倪聽囗?”幾句倒堵住了癡鴛的嘴,沒得回言。亞白不禁撫掌大笑。韻叟想些別樣閒話搭訕開去,文君辦就放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