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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之雍來了,方纔知道他太太在那裏打牌。
“偏你話那麼多,嘰哩喳啦說個不完,”他笑著說。
她只笑著叫“真糟糕。”回想起來,才記得迎面坐著的一個女人滿面怒容。匆匆走過,只看見彷彿個子很高,年紀不大。
“她說:‘我難道比不上她嗎?’”
他說過“我太太倒是都說漂亮的。”九莉看見過她一張戶外拍的小照片,的確照任何標準都是個美人,較近長方臉,頎長有曲線,看上去氣性很大,在這裏,站在一棵芭蕉前面,也沉著臉,剔起一雙畫成拋物線的眉毛。她是秦淮河的歌女。他對自己說:“這次要娶個漂亮的。”她嫁他的時候才十五歲,但是在一起幾個月之後有了感情纔有肉體關係的。
他講起出獄的時候,“這次我出來之後,更愛她了,她倒——噯,對我冷淡起來了。”他笑道:“像要跟我講條件似的嘔!我很不高興。”
昨天當場打了他一個嘴巴子,當然他沒提,只說:“換了別人,給她這麼一鬧只有更接近,我們還是一樣。”
九莉偏揀昨天去穿件民初棗紅大圍巾縫成的長背心,下襬垂著原有的絨線排總繐,罩在孔雀藍棉袍上,觸目異常。他顯然對她的印象很壞,而且給他丟了臉。她不禁憮然。本來他們早該結束了。但是當然也不能給他太太一鬧就散場.太可笑。九莉對她完全坦然,沒什麼對不起她。並沒有拿了她什麼,因爲他們的關係不同。
他還是坐到很晚才走。次日再來,她端了茶來,坐在他的沙發椅旁邊地毯上。
他有點詫異的說:“你其實很溫柔。像日本女人。大概本來是煙視媚行的,都給昇華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