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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朱小姐長得有點像九莉的落選繼母二表姑,高高大大的,甜中帶苦的寬臉大眼睛。二表姑拉著她的手不放,朱小姐也拉著她的孔雀藍棉袍袖子依依不捨。九莉以爲她是憋了一肚子的話想找人訴苦,又不便帶她到家裏去,不但楚娣嫌煩,她自己也怕沾上了送不走她,只好陪著她站在弄堂裏,卻再也沒想到她是誤以爲荀樺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所以在警告她。
這種局面是南京諺語所謂“糟哚哚,一鍋粥”,九莉從來不聯想到她自己身上。她跟之雍的事跟誰都不一樣,誰也不懂得。只要看她一眼就是誤解她。
她立刻把之雍的信送了去。這次荀太太在家。
“我上次來,聽見荀先生被捕的消息,今天我講起這樁事,剛巧這位邵先生在那裏,很抱不平,就說他寫封信去試試,”她告訴荀太太。
荀太太比朱小姐矮小,一雙弔梢眼,方臉高顴骨,頰上兩塊杏黃胭脂,也的確兇相,但是當然幹恩萬謝。次日又與朱小姐一同來登門道謝.幸而之雍已經離開了上海。
二人去後楚娣笑道:“荀樺大小老婆聯袂來道謝。”
兩三個星期後,荀樺放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否與那封信有關。親自來道謝,荀樺有點山羊臉,向來衣著特別整潔,今天更收拾得頭光面滑,西裝畢挺。
“疑心我是共產黨,”他笑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