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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手來擦我眼皮上的彩虹。一個老手,很會擺佈女人的臉。他把我拉到路燈下,往後退退,又上來輕輕擦幾下。好了。他拉起我的右手。右手在他口袋裏了,很溫暖。右手最近恢復了一般的手的功用。那些老主顧們訂特殊服務的預約都讓我回絕了。它決定潔身自好,爲此刻能心安理得地給佳士瓦握?也許。大使館門口擠了一大羣中國留學生。一個紅頭髮在人羣裏。我叫道:吳川!
她一個人。小納粹呢?
我從佳士瓦手裏掙脫,跑過馬路。一輛車開過,輾在我拖在身後的陰影和魂上。我不知怎樣已把吳川的手抓住。剎那間我明白了自己。爲了能這樣拉住她的手,我開始讓我的手潔身自好。我不願從那些不見天日的所在冒出來,面對她。我的收入急劇下降,但她使我對那污七八糟的晦暗收入噁心透頂。
你怎麼纔來?她說,分寸感、距離感都好。
你怎麼不進去?外面多冷!我說。我眼睛不去看她的一頭紅髮。假如她一頭綠髮我也絕不評說。
我沒請柬呀。她眼睛瞥一下穿過馬路的佳士瓦。
原來她在等我帶她進去。她收到了我的電話留言,接收了我的邀請,早早凍在冷風裏等我。我呢,身邊跟了個佳士瓦。佳士瓦什麼也不明白,說他打聽到大使館發出三百多張請柬,卻只有二百多個座位,被堵在外面的,等於拿的是誤印的請柬。他建議我們去唐人街館子,自己款待自己一頓。
吳川不願意去,說她重感冒還沒好,這時磕睡上來了。
你病了?我問。她病了,纔沒回我電話?病得那麼重,也不耽誤她變成一頭紅髮。我說,真要命,你該給我打個電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