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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勸說張金稱少做殺戮的事,程名振心裏也沒多少把握。與孃親一樣,他不相信張金稱是因爲器重自己而發兵前來攻城。同時,他也不相信張金稱之所以發兵攻打館陶是因爲受了杜鵑的影響。雖然感動於杜鵑待自己的情分,但鉅鹿澤中的親身經歷卻告訴他,張金稱絕對不是一個在乎情分,並會跟你講交情的人。相反,這個惡名可以止小孩夜啼的張大當家非常冷靜,非常清醒,非常善於製造和利用機會。他就像一隻臥在草叢裏邊的毒蛇,隨時都可能竄出來給敵手致命的一擊。
先放任八當家劉肇安在底下串聯,然後藉助平叛的機會,將鉅鹿澤中反對自己的勢力連根拔除。整個過程中不但利用劉肇安的囂張,楊公卿的大意,甚至將郝老刀的忠誠和杜鵑的魯莽全算計到了。連同程名振這個剛剛到達的外人也沒落下,整個比武奪親的鬧劇,完全是張金稱剷除異己計劃中的一步!(請到17k訂閱正版)程名振不願意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而現在,他卻不得不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仔細斟酌張金稱來館陶的原因,他覺得其實不外乎以下三個。第一,鉅鹿澤內亂剛剛結束,張金稱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穩定自己的軍心。而解散了大部分鄉勇後的館陶縣,恰恰是一個最容易得手的目標。第二,雖然衆鄉勇對自己蒙冤入獄的事情敢怒不敢言,但林縣令等人這種作爲,已經足以讓弟兄們寒心。而張金稱正是看中了館陶縣鄉勇不願意再爲林縣令賣命的機會,大舉前來。第三,熟悉館陶情況又在鄉勇中間有一定影響力的王二毛急病亂投醫,投到了鉅鹿澤中。有他作爲內應,張金稱攻破館陶的幾率幾乎十拿九穩。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如果還把握不到的話,張金稱就不會成爲鉅鹿澤羣寇的大當家了!
無論上述的哪一種情況屬實,看起來好像都跟程名振的關係不太大。換句話說,眼下是他程名振虧欠了羣寇們的人情,而不是羣寇們有求於他。所以,他的勸告對於張金稱而言,聽與不聽在兩可之間。採納了,等於在原來的人情基礎上又附送了一分;不採納,則有利於鼓舞弟兄們的士氣。據程名振在鉅鹿澤中的觀察,流寇們上至寨主下至普通嘍囉兵,都沒有固定的軍餉,他們的大部分收益靠打劫而來。破城後的殺戮、姦淫、掠奪,相當於是對弟兄們的變相獎賞。如果付出了一定傷亡卻在城破後不讓弟兄們過足了癮的話,頭目和嘍囉們就會有怨言,張大當家本來就不甚穩固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思前想後考慮了好一陣子,程名振依舊沒有半分把握能說服張大當家。程朱氏見兒子臉色凝重,不想打擾他,默默地走到廚房去安排兩個小丫頭準備早飯。片刻之後,熱騰騰的稀飯和麪饢都端上的桌,程朱氏用筷子輕輕敲了敲飯碗,示意兒子先喫東西,然後再想主意。
這個家平素沒什麼外人,兩個買來的小丫鬟都被程朱氏當晚輩看,不太注重上下尊卑,吱吱喳喳如冬天裏的喜鵲。可自從見到程名振後,她們都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總是想找各種機會從對方眼前逃開。程朱氏看着好笑,又敲了敲飯碗,抿着嘴着問道:“你們兩個躲什麼?他又不是外人。前些日子的官司子是個冤案,昨天縣太老爺不是已經宣告他無罪了麼?你們又何必這般怕他?”(請到17k訂閱正版)“我,我忘了熄滅竈膛裏的火!”名叫橘子的婢女偷偷看了看程名振又髒又亂的長髮,喃喃回應,“老夫人別誤會,我先去熄了火,熄了火就過來伺候您和少爺!”
“爲,我去給火盆拿些白炭來!”輕輕蹲了蹲身子,丫鬟柳葉也找藉口準備開溜。縣令的確還了程少爺清白。但程少爺是張金稱的把兄弟。那張金稱據說生得青面獠牙,鋸齒紅髮,一天要喫三幅活人心肝。程名振做了此人的結拜兄弟,誰知道染沒染上喫活人的習慣?小丫鬟們雖然敬重老夫人,卻不甘心就生生等着被程名振當開胃小菜!
程朱氏稍一轉念,立刻猜透了兩個小丫鬟的真實想法。不覺有些惱怒,把筷子重重向桌上一摔,就要出言呵斥。程名振看到此景,趕緊用身體擋住孃親的視線,“喫飯,咱娘兩個有段時間沒在一起喫頓安生飯了。讓她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日後熟悉了,自然就不拘束了!”
“你們聽聽,別一點良心都沒有!”程朱氏橫了一眼兩個嚇得幾乎哭出來的小丫鬟,低聲呵斥。不想讓對方留在身邊繼續掃興,她擺了擺手,允許兩個小丫鬟自行退下。然後又愛憐地看了兒子一眼,低聲說道:“你別往心裏去。她們也是聽了些閒言碎語才怕了你。反正咱們娘兩個行事問心無愧,別人愛怎麼嚼舌頭,任他們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