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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是!”杜疤瘌眨巴眨巴乾澀的眼睛,繼續嘆氣。“小九,鵑子這回可是完全交給你了。我這個當爹的沒管好他,以後她要是做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看在我這老傢伙的份上…....”
杜鵑聽得臉紅,又嬌嗔着抗議,“爹,您說啥呢。我還能做什麼錯事?您別擔心,過一段時間,等弄清楚了周圍的形式,我們兩個便接您過來。”.
“胡說,要接,也得先接親家母!”杜疤瘌甩了下胳臂,滿臉嚴肅地糾正。“你嫁入了程家的門,便是程家的媳婦。一切要以夫家爲重!”
程名振聽了,心裏邊又是感動,又是難過。笑了笑,低聲回應:“看您說的,好像咱們是不是一家人一樣。什麼杜家程家,只要安頓下來,您隨時都可以過去看我們!”
他明白,杜疤瘌想表達的真實意思是,如果自己準備效仿王麻子那樣一去不歸,就儘早把孃親和弟兄們的家人接出鉅鹿澤。以免萬一將來雙方漸行漸遠,某些人拿留在澤地裏的老弱婦孺做文章。
但這些話是無論如何不能講在明面上的,所以他只有用目光表示感激。老商販杜疤瘌知道程名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笑了笑,繼續叮囑,“凡事啊,不可強求。能退一步便退一步。官兵如果打過來,沒把握也別硬拼。這襄國、武安、魏郡,山溝溝河汊子多着呢,哪還藏不住千把號人?官兵是風,咱們是草。風颳不長,草隨時都能重新綠起來!”
還有很多他自認爲有用的江湖經驗,綠林忌諱,平素一直沒來得及跟程名振小兩口說,如今臨別在即,他也絮絮叨叨地總結了個遍。有些話是至理名言,有些話卻是歪理邪說,明白老人家是一番好意,程名振和杜鵑兩個也不再反駁,耐着性子都記下了。
再多的廢話總有說完了的時候。又過了幾日,在杜疤瘌依依不捨地叮囑中,程名振和杜鵑帶領錦字營所有戰兵和一部分負責押送輜重的老弱離開了鉅鹿澤。他們沿着剛剛發過春汛的洺水河東岸,穿過那些被戰火燒成的荒野,一路向南。大部分弟兄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變相放逐,還以爲此行的目的真的是爲了去追債,嘻嘻哈哈,邊走邊玩。爲了給大夥足夠的緩衝時間,程名振也不急着趕路。每隔二三十里,便停下來休息片刻,一方面整理隊形,一方面觀察周圍哪裏適合屯墾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