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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讓我母親插手這件事,她是個很好奇的人。”
“那麼我把錢送到哪裏去呢?”芙頌皺着眉頭說。
我說:“泰什維奇耶大街131號是邁哈邁特公寓樓,那裏有我母親的一套房子。去美國之前,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聽音樂。那裏是一個面對後花園特別漂亮的地方……現在每天下午2點到4點我也在那裏看書。”
“好吧,那我就把錢送到那裏去吧。幾單元?”
我耳語似的說:“四單元。”從我嘴裏又冒出了聲音越來越小的四個字:“二樓。再見。”
因爲我的心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它像個瘋子那樣狂跳起來。離開小店之前,我聚集起全身的力氣,像一切正常那樣最後看了她一眼。走到大街上,當羞愧和後悔和幸福的幻想混合到一起時,尼相塔什的人行道開始在我的眼裏變成了一種充滿魔力的金色。正當雙腳讓我走在樹陰、屋檐和那些爲了保護櫥窗支起的藍白色粗條子的涼棚下時,我在一個櫥窗裏看到了一隻金色的帶柄水壺,出於一種本能,我走進去買下了它。和那些隨便買來的東西的命運相反,這隻金色的水壺先在母親和父親,而後是母親和我的餐桌上呆了將近二十年,其間誰也沒談起過它的來由。每當握起金色水壺的把手,我就會想起人生推我走入的,以及母親無聲地用半責備、半憂傷的眼神暗示的那些不幸的日子。
看見我中午回家,母親既高興又驚訝。我親了親母親的臉頰,告訴她水壺是突發奇想買來的,隨後我接着說道:“把邁哈邁特公寓樓的房子鑰匙給我。有時辦公室裏人太多,我沒法幹活。讓我去看看那裏是否合適。年輕時我關在那裏學得很好。”
“那裏滿是灰塵。”儘管母親那麼說,但還是馬上從臥室裏拿來了用一根紅繩子綁着的樓門和單元房的鑰匙。給我鑰匙前她說:“你還記得那個屈塔希亞<small>1</small>的紅花瓶嗎?我在家裏沒找到,你去看看,是不是我把它放到那裏去了。你也別太累着自己了……你們的爸爸已經幹了一輩子,就是爲了讓你們享受,讓你們幸福。和茜貝爾一起出去玩玩,享受一下春天的樂趣。”把鑰匙放到我手上時,她用一種神祕莫測的眼神看着我說:“小心點。”在我們兒時,母親會用這樣的一種眼神,暗示一種來自於生活、比託付鑰匙更深、更不明確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