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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她身邊時問道:“你有過接近於這種情感的感受嗎?”
“不多。”說完她又想了想,隨後用一個努力要誠實的人的謹慎談起了一個人。
因爲用一種近乎癡迷的激情愛上她,因此芙頌也覺得可能會愛他的這個男人是一個英俊、富有和“已婚”的商人。傍晚他會開着“野馬”轎車在阿克卡瓦科街的拐角接下班後的芙頌,他們在道爾馬巴赫切鐘樓旁坐在車上喝茶遠望海峽的停車場裏,或是體育展覽宮前面的空地上,坐在黑暗的車裏,有時在雨下長時間接吻,這個三十五歲充滿激情的男人還會忘記自己的婚姻向芙頌求婚。也許我可以像芙頌希望的那樣,對這個男人的狀態報以理解的微笑,以壓制我內心的嫉妒,但在芙頌說出了他轎車的牌子、他做的生意、他的綠眼睛和名字後,一種令人眩暈的嫉妒立刻淹沒了我。芙頌說的這個吐爾嘎伊,是一個既與父親,也與哥哥和我經常見面的紡織品商人,他不僅是我們生意上的朋友也是我們家的朋友。很多次我在尼相塔什的街道上,看見這個高個、英俊、非常健康的人,和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一起沉浸在家庭的幸福之中。我曾經因爲吐爾嘎伊先生對家庭的依賴,他的勤奮,他的爲人而敬重他,難道是因爲這種敬重讓我陷入瞭如此強烈的嫉妒嗎?芙頌說,這個男人一開始爲了“得到”她,曾經連續幾個月幾乎每天都去香舍麗榭精品店,爲了賄賂對此有所察覺的謝娜伊女士,他買了很多東西。
因爲謝娜伊女士說“不要讓我文雅的客人傷心”來逼迫她,因此她接受了他的禮物,後來,在確信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愛情後,她因爲“好奇”開始和他約會,甚至還對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親近感”。一個下雪天,謝娜伊女士堅持讓這個男人送芙頌去她朋友開在貝貝克的一家精品店“幫忙”,回來的路上,他們在奧爾塔柯伊的一家餐館喫了飯,飯後這位“好色大廠主吐爾嘎伊先生”,因爲喝多了酒,用“我們去喝咖啡”的藉口,執意邀請她去希什利后街上他爲和情婦約會買的房子,芙頌拒絕後,“那個深情而文雅”的男人開始有失分寸地說“我會給你買所有東西”,他把車開到空地或是邊緣的街區,想跟往常那樣和芙頌接吻,芙頌不依,他又想強行“擁有”她。芙頌說:“他還說要給我錢。第二天下班後我沒去見他。第三天他來店裏找我,他或是忘了自己幹了什麼,或是不願意想起。他一直苦苦哀求,爲了讓我想起以前的那些美好日子,他還買了一輛‘野馬’的車模讓謝娜伊女士轉交給我。但是我再也沒坐過他的‘野馬’車。其實我應該跟他說‘別再來’的。但是因爲他像個孩子那樣忘記一切地愛我,我沒能說出口。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爲我可憐他。他還是每天來店裏,不是買很多東西,就是給他的妻子訂購一些物品,如果在角落裏撞見我,他就兩眼淚汪汪地哀求道‘讓我們回到從前吧,還是讓我每天晚上來接你,我們開車出去轉轉,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要’。遇到你以後,他一來店裏,我就逃到裏屋去了。他也來得更少了。”
“冬天在車上和他接吻時,你爲什麼沒有和他‘走到最後’?”
芙頌嚴肅地皺起眉頭說:“那時我還沒到十八歲。我是在店裏遇見你兩個星期後,4月12日過的十八歲生日。”
如果一個人的腦子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情人,或是情人候選人是愛情最明顯的一個表現,那麼我是快要愛上芙頌了。然而我內心裏那個理智、冷靜的人在說,我不斷想着芙頌是因爲別的那些男人。對於嫉妒也是愛情的一個重要表現的異議,我的理智給出的慌亂回答則是,這只是一種暫時的嫉妒。也許我會在一兩天裏習慣那些和芙頌接過吻的“別的男人”,也許我會鄙視那些除了接吻沒能更進一步的男人。但是那天和她做愛時,我驚訝地發現,比往常那種混合着玩鬧、好奇和狂亂的幼稚性愛愉悅更多的是,自己出於那種記者所說的“擁有”動機,在用粗暴的動作專橫地讓她感覺到我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