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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報紙都在重要版面報道了車禍的消息。儘管芙頌沒看到那些報紙,但因爲謝娜伊女士整個上午說了太多那個死去女人的事情,因此芙頌覺得,尼相塔什的一些女人彷彿也完全是爲了談論這件事纔像路過那樣跑來店裏的……芙頌說:“謝娜伊女士爲了讓我也去參加明天的葬禮,中午要把店關掉。弄得好像我們都喜歡那個女人一樣,但其實並不是那樣的……”
“是怎麼樣的?”
“是的,這個女人常來精品店。但是,對於那些從意大利、巴黎進口的昂貴衣服,她會買下它們說‘讓我來試試看’,她穿着它們去出席一些重要活動,隨後來退貨說‘不合適’。謝娜伊女士對她很生氣,因爲人人都看見她穿過的那些衣服就不容易再賣出去了。另外謝娜伊女士還因爲她對我們不友好、砍價太厲害而討厭她,會在背後說她的壞話。但是謝娜伊女士因爲她有很廣的社交圈而不敢得罪她。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但她有段時間曾經是我的一個朋友的情人。”我覺得自己很虛僞,因爲我準備和茜貝爾分享談論這件事的樂趣,原因是我認爲和她談論這件事將會有更多的樂趣。而就在一個星期前,別說向芙頌隱瞞一件事,就是對她撒謊也不會讓我難過的,因爲我覺得,謊言就像是這類風流韻事的另外一個有趣,也是不可或缺的結果。當我想是否可以把故事掐頭去尾地講給芙頌聽時,我再次意識到那是不可能的。因爲她已經感覺到我隱瞞了什麼,於是我說:“那是個很傷感的故事。因爲和許多男人上過牀,所以那個可憐的女人被人鄙視。”
這甚至不是我的真實想法。而我卻不負責任地脫口而出說了出來。一陣沉默。
芙頌耳語似的說:“別擔心。除了你我不會和別的男人上牀。”
回到薩特沙特,我在內心深處感到了一種安寧,很久以來我第一次帶着慾望、信念和掙錢的樂趣不停地工作。我和比自己年輕一點的自負新員工凱南一起,不時說上一兩句玩笑,把債務人名單上近百人的情況逐個過了一遍。
凱南高興地皺起眉頭笑着問道:“凱末爾先生,我們怎麼處理慷慨·大方先生?”
“我們要讓他更大方。怎麼辦,誰讓他有那麼一個外號呢。”
傍晚,回家的路上,我聞着從那些還沒被燒燬的老帕夏宅邸花園裏傳來的椴樹花香,漫步在完全變綠的楓樹樹陰下。看到在堵塞的馬路上氣惱地按響喇叭的男人,我覺得,我對自己的生活是滿意的,前一天的愛情和嫉妒危機已經結束,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到家後,我衝了涼。從衣櫃裏拿出洗淨、熨好的襯衫時,我想起了那隻耳墜。當我沒能在昨天以爲放在那裏的西裝口袋裏找到耳墜時,我翻了抽屜和櫃子,還去法特瑪女士找到掉落的紐扣、衣領上跑出來的襯條、我口袋裏掉出來的硬幣、打火機時放的瓦罐裏找了找,但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