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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凱利姆說:“不管怎麼樣,放縱的女孩結婚了,這個可憐的傢伙也就解脫了。”
我說:“其實我敬佩他爲愛情冒的風險,據說他還爲女孩取消了婚約……”
阿卜杜勒凱利姆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溫柔的理解表情,但隨即他開始興致勃勃地欣賞起菸草商希吉里先生、他的老婆和兩個漂亮女兒慢慢走向門口的樣子。他看也不看我地問道:“他們是誰?”希吉里先生的那個個子高高、皮膚黝黑的小女兒——名字大概叫奈斯麗夏赫——把頭髮染成了金色。我討厭阿卜杜勒凱利姆看着他們時那半鄙視、半仰慕的眼神。
我說:“不早了,我們走吧。”
我結了賬。走上馬路直到分手,我們沒再說什麼。
我沒往家走,卻走向了塔克西姆。儘管我把耳墜還給了芙頌,但不是光明正大,而是我帶着醉意忘在浴室裏的。這對他們,對我都是難堪的。爲了挽回我的面子,我該讓他們感覺到這不是一個錯誤,而是我有意那麼做的。然後我要向她道歉,我要帶着確信此生將不再見她的輕鬆,笑着對芙頌說最後一聲“再見”。芙頌也許會驚慌失措,因爲當我走出門時,她將明白那是她最後一次看見我,而我,將會沉浸在那種就像一年來她讓我感受到的沉默裏。或者,我根本不說從此不再見面的話,但我會爲她的餘生好好祝福,那樣她就會驚慌失措,因爲她明白那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當我從貝伊奧魯的后街一路下坡慢慢朝楚庫爾主麻走去時,我也想到芙頌可能並不會驚慌失措,因爲也許她在那個家裏和她的丈夫是幸福的。那樣的話,也就是說,如果她能夠愛她那普普通通的丈夫,能夠心甘情願地生活在那棟破舊的房子裏、艱苦的環境下,那麼那晚之後我也本不會願意再見到她。當我在窄小的街道上走在彎曲的人行道和臺階上時,從窗簾的縫隙裏,我看見了那些關掉電視準備睡覺的家庭,臨睡前面對面抽最後一根菸的貧窮而衰老的夫妻,我相信在春天的夜晚,在昏暗的路燈下,生活在這些寂靜和偏遠街區的人們是幸福的。
我摁響了門鈴。二樓的凸窗打開了。芙頌的父親對着黑暗叫道:“誰啊?”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