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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儘管想到過逃走,但我還是直直地站在了那裏,她母親下來開了門。
“內希貝姑媽,我不想在這麼晚打擾你們的。”
“沒關係,凱末爾先生,快請進。”
就像我第一次來時那樣,當她在前、我在後爬上樓梯時,我對自己說“別害臊不好意思!這是你最後一次見芙頌!”帶着以後不會再被羞辱的輕鬆我走進了他們家,但一看見她,我的心立刻開始讓我害羞地快速跳了起來。她和她父親正在看電視。看見我他倆都驚訝地站了起來,但當他們發現我煩惱的樣子和嘴裏的酒味時,他們都做出了一副愧疚的樣子。在那現在我一點也不願意想起的頭三五分鐘裏,我艱難地說,我正好路過這裏,很抱歉來打擾他們,因爲我想到了一件事,我想過來談談這件事。我得知她丈夫不在家(“費利敦去找他那些拍電影的朋友了”),但我始終沒能打開話題。她母親去廚房燒茶了。當她父親沒說任何理由走開時,客廳裏就剩下我們倆了。
當我倆的眼睛都在電視上時,我說:“非常抱歉。那天不是因爲惡意,而是因爲喝醉了,我把你的耳墜放到了放牙刷的地方。而事實上我是想能夠好好地還給你的。”
她皺起眉頭說:“放牙刷的地方沒有我的耳墜。”
當我們用疑惑的眼神互相看着對方時,她父親從裏面拿來了一碗帶水果的粗粒小麥粉甜食。我吞下第一口就開始對甜食讚不絕口。一剎那,我們都沉默了,彷彿半夜三更我是爲這甜食而來的。那時,即便是醉醺醺的,我也明白,耳墜只是一個藉口,我當然是爲了見芙頌纔來的。而現在,芙頌卻說沒看見過耳墜來折磨我。在那陣沉默裏,我立刻提醒自己,見不到芙頌的痛苦遠比我爲了見她而承受的這種難堪更加難以忍受。我也已經明白,爲了不再忍受見不到她的痛苦,我情願承受更多的難堪。只是我對於難堪還沒有防備。我沒能知道在被羞辱的恐懼和見不到芙頌的痛苦之間自己將作何選擇,我站了起來。
我在對面看見了老朋友金絲雀。我徑直朝鳥籠邁了一步。我和金絲雀四目相視。看我站起來,芙頌,還有她的父母也站了起來。我清楚地認識到,即使我再來這裏,我也無法說服已經結婚、只對我的錢感興趣的芙頌了。我對自己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她!”,我不會再去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