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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希爾先生,”費利敦小心翼翼地說。“今晚我們一家人來這裏坐坐,我們壓根不想說電影的事情。”
“但我想說……芙頌女士,您爲什麼要害怕?您快告訴他們,您想演電影。”
芙頌逃避了他的目光。她在鎮定地抽着煙。我站了起來。費利敦也同時站了起來。我們和那人走到了桌子中間。其他桌上的人都把頭扭向了我們。我們一定是擺出了土耳其男人打架前擺出的、讓人想起公雞打架的動作以及流氓的架勢,因爲不想錯過打架場面的好奇觀衆、想找樂的醉鬼們在向我們靠攏。塔希爾的朋友也起身走了過來。
一個熟知酒館鬥毆的老年、有經驗的招待立刻走過來說:“好了,先生們,別聚在一起,快散開吧。大家都喝了酒,發生一點摩擦是正常的。凱末爾先生,我們在你們的桌上放了一盤煎牡蠣,還有一盤鯖魚。”
我要對幾百年後來參觀我們博物館的未來的幸福人們說,那時土耳其男人會用一個微不足道的藉口,在任何地方,任何情況下大打出手,比如茶館,在醫院排隊時,交通堵塞時,足球賽上。懼怕打架而退縮被認爲是最大的恥辱。希望他們別誤解我們。
塔希爾的朋友從後面走過來,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擺出一副“你是紳士”的樣子把他拽走了。費利敦也抓住我的肩膀,用“一點也不值得!”的表情讓我坐了下來。因爲他這麼做了,我要感激他。
夜色中,當一艘輪船的探照燈在隨着東北風起伏的波浪上晃動時,芙頌仍然在抽菸,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她也一點也不逃避我的目光。當她用一種幾乎是驕傲、挑戰的眼神看着我時,瞬間我感到,最近兩年他們經歷的事情、他們對生活的期待,遠比這個喝醉的演員製造的那個小麻煩要大得多,也危險得多。
後來,塔勒克先生,用一種非常凝重的神情,搖晃着手上的拉克酒杯和腦袋,和着從珍寶夜總會傳來的歌聲,唱起了塞拉哈廷·皮納爾的《我從哪愛上了那個殘忍的女人》,我們知道分享歌曲的憂傷會很好,於是也跟着一起唱了起來。過了很久,半夜,在回家的路上,當我們在車上一起唱歌時,我們彷彿完全忘記了前面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