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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電影裏,當年輕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之間產生一種親近時,爲了讓最粗心的觀衆明白這點併爲之感動,總會有一個善解人意的阿姨欣喜地對他們看上一眼……內希貝姑媽就是用這樣的一種眼神看了我和芙頌一眼。但隨即她把目光轉向了別處,因此我明白那篇八卦文章後,家裏人經歷了很多痛苦,就像我訂婚後那樣,芙頌又哭了好幾天。
塔勒克先生說:“女兒,給客人倒拉克酒。”
因爲三年來他一直裝作一無所知,只把我當做晚上去做客的親戚那樣用愛意和真誠來招待我,因此我對塔勒克先生一直是充滿敬意的。但現在我對他很生氣,因爲面對女兒也深切感到的痛苦、我的無奈、生活把我們帶到的這個境地,他竟然能夠如此得無動於衷。現在讓我來說一下我甚至對自己都隱藏的無情觀察:塔勒克先生很可能知道我爲什麼去他們家,但因爲來自老婆的壓力,他認爲知而不言“對家庭”會更有益。
我也像她父親那樣,用一種半造作的語氣說:“是的,芙頌女士,像往常那樣請您給我倒上拉克酒,讓我好好享受一下最終回到家的幸福。”
即便在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那句話,指的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只能說我的不幸讓我不知所云了。但芙頌明白了隱藏在這句話背後的情感,我以爲她的眼淚會瞬間奪眶而出。我發現了籠子裏的金絲雀。我想起了過去、自己的人生、時間的流逝和以往的歲月。
我們經歷過的最糟糕的時刻就是那幾個月,那幾年。一方面芙頌不能成爲電影明星,另一方面我也不能更接近她。雪上加霜的是我們還丟了臉,遭到了羞辱。就像夜晚“我無法起身告辭”那樣,我知道我們也將很難擺脫這種困境。只要我每星期去見芙頌四、五次,無論是她還是我,就都不可能會有一種別樣的生活,這點我們倆都感到了。
那天的晚飯結束前,我習慣、但更加真誠地說:“芙頌,過了這麼長時間,你的斑鳩畫的怎麼樣了,我很好奇。”
她說:“斑鳩早畫完了。費利敦找到了一張很好看的燕子照片,現在我在畫燕子。”
內希貝姑媽說:“畫得最好的就是這個燕子。”
我們去了後屋。那是一隻優雅的燕子,就像那些停在陽臺欄杆、窗臺和煙囪上的其他伊斯坦布爾鳥兒一樣,它被成功地畫在了餐廳面向大坡的凸窗前面。因爲用了一種奇怪和幼稚的透視畫法,所以鳥的身後可以看見鵝卵石路面的楚庫爾主麻大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