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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樓梯,作好了面對費利敦和芙頌之間的一場家庭爭吵的準備。然而我看見的是,多年來我們坐着喫飯的餐桌是空的,上面沒有飯菜。打開的電視上,我們的朋友艾克雷姆先生,穿着大臣的衣服正在發表一個關於異教徒的演說,一個鄰居阿姨和她的丈夫在不知所措地用餘光看電視。
鄰居電工埃菲說:“凱末爾先生,塔勒克先生去世了。請節哀順變。”
我快步跑上樓,帶着本能,我沒走進內希貝姑媽和塔勒克先生的房間,而是芙頌的房間,那個多年來我一直幻想的小房間。
我的美人正蜷曲着身子躺在牀上哭泣。看見我後她振作地坐了起來。我坐到了她的身邊。瞬間,我們用勁抱在了一起。她把頭靠在我的胸前,開始顫抖地哭起來。
我的真主,把她抱在懷裏是多麼得幸福!我感到了世界的深刻、美好和無限。她的胸貼在我的胸上,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我感覺自己不是在擁抱她,而是在擁抱整個世界。她的顫抖讓我傷心、悲哀,但同時又讓我感到了莫大的幸福!幾乎像梳頭那樣,我憐愛、小心地撫摸了她的髮絲。每當我的手碰到她的額頭,她的秀髮開始的地方,芙頌就會顫抖着開始一陣新的哭泣。
爲了能夠分擔她的痛苦,我想到了父親的死。儘管我很愛他,但我和父親之間存在着一種緊張、競爭的關係。而芙頌,就像人們熱愛世界、太陽、街道和家那樣,發自內心地深愛着她的父親。我覺得她的眼淚不僅是在爲她父親,也似乎在爲整個世界、人生而流。
“親愛的,別擔心,”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從此以後一切都會更好,一切都會改善。我們將會很幸福。”
“我什麼也不要!”說着她開始更厲害地哭起來。當我在懷裏感覺着她的顫抖時,我久久地、仔細地看了看房間裏的物件,她的衣櫃、抽屜、小牀頭櫃、費利敦的電影書籍和所有的一切。八年來,我多麼想能夠走進這個裝着芙頌所有物品和衣服的房間。
當芙頌的抽泣變得更劇烈時,內希貝姑媽進來說:“唉,凱末爾,現在我們怎麼辦啊?沒有他我還怎麼活啊?”她坐到牀邊開始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