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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魏狗才,於我有何仇恨,定要糟蹋我,逼我死呢?"素蘭道:"前日我原對你講過,叫你留點神,不要得罪他,果然他已先下手了。"又想道:"究竟也是我們胡猜,也作不得準的。"琴言不語,呆呆的,又道:"橫豎我也就死了,再有事,我也不怕。"素蘭道:"你竟說傻話,死活是命中註定的,難道你自己去尋死不成?況且你當真死了,也連累了一個人,也要死了。"琴言道:"我是沒有父母,又沒兄弟姊妹,連累了什麼人?乾淨的就是我一個。"素蘭道:"別人也連累不着,疼你的雖多,也不至於爲你死的。你怎麼今日就想不起庾香來,難道他不要爲你死嗎?你且看看這是誰寫的?"便把子玉的回信遞與琴言,琴言當下接過信來一看,便即放下道:"這是人家與徐老爺的信,你給我看作什麼?"素蘭笑道:"你且不要性急,這是信面,你且看裏頭寫的是什麼?"琴言只得抽出信來,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又從起頭再看,一句句的唸了,又看一遍,即微微的笑道:"這不是庾香回你的信麼,明日去逛運河,看信上是必定出來的。"素蘭道:"你願意他來,還是不願意他來?"琴言又微笑,應道:"這是你去請他來,就不曉得明日天氣好不好。五月間晴雨不定,不要明日一早就下起雨來,就不能來了。"素蘭笑道:"天從人願,咱們今日出了這許多眼淚。也可當得一天雨,明日準是晴天。今夜你好好睡一宵,明日早些起來,到我那邊同走,你對師傅只說到怡園去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天氣是陰晴不定的,衣服多帶兩件,恐怕船上的風大。"當下說說談談,他二人漸有喜色,素蘭就同琴言喫了晚飯,又說了一回,二更多天,方纔回去,琴言也就安歇了。
一夜病已退了八分,但添了一樣毛病,越要睡,越睡不着。
聽着打了四更,忽呼呼起了幾陣大風,就是傾盆大雨,雷電交加,琴言坐起來,長嘆了幾聲。下過了一陣大雨,猶是蕭蕭索索的一陣細雨,雷聲轟轟,只是不住,直到天明時,才止住了。
琴言也倦極了,伏枕而臥,倒又熟睡起來。夢見素蘭與子玉先在船中,自己剛剛要上船來,忽見岸上跑出兩人:一個穿青的,光着脊樑,盤着辮子,趕上來一把揪了過去,罵道:"你這小雜種,日間裝病不見人,怎麼如今又跑到這裏來了?"琴言哭喊救命,把身子用力一掙,卻自己仍在牀上,驚得一身冷汗,已是紅日滿窗。
聽得窗外鸚鵡說起話來,道:"昨日的人又來了。"又把琴言唬了一大跳,只道又是他兩個人來找他。原來素蘭候了一回,不見琴言過來,只得着人來請,對他師傅說是同到怡園去的。長慶應允,就催琴言起來。淨了臉,喫了一碗冰燕,命跟班的撿出幾件衣裳包了,帶上車,辭了長慶,即到素蘭處來。
見了素蘭,問道:"你昨日可約定庾香到這裏來沒有?"素蘭道:"我是約他一直上船的,我猶恐他找不着,又着人假充怡園的人領他去了,此時一定先在船裏。我要等他們將酒席什物等類齊備了,省得臨時短少,也就要去了。"看那素蘭爲人,又精細,又聰明,差不多趕上蕙芳,不過尚少蕙芳賺潘三的辣手,較之他人,也就算足智多謀了。
卻說子玉從二更躺下,也就巴不到天明,聽了這一場雨,便短嘆長吁的怨命,唯恐明日早上也是這樣大雨,只怕萱堂就不叫他出門。起來開了窗子看天,恰又值南風大作,把雨直打進來。仰面看時,黑雲如墨,電光開處,閃爍金蛇。忽然一個霹靂,震得屋角都動,連忙閉上了窗,挑燈獨坐,幸到天明時就住了,尚有那斷斷續續的檐溜滴了好一回。此時已不及再睡,即叫醒了雲兒,天已大明,紅日將出。淨了臉,喫了茶,又用了些點心,走到上房,顏夫人尚未起來。子玉在外間叫丫鬟梳了發,又復出來,各處尚是靜悄悄的。再到書房來,心上想道:"素蘭如此多情,況已屢次擾他,他雖然不在這上頭講究,我卻過意不去。若給他銀錢又恐被他着惱,當是輕看了他,只好送他些個東西罷。便即開了箱子,把向來親戚朋友們送他的零碎東西,撿了幾樣出來,又撿了兩匹江綢,兩匹湖綢,帶了十幾兩碎銀子。自己收拾好了,再欲到上房告稟,只見李元茂披着件短衫,赤了腳,慌慌張張進來道:"我今日特意早起,想不到你已經早起來了。"子玉道:"我今日出門有事,所以略早了些。"元茂道:"我有句話商量。"子玉正要問時,只見雲兒進來道:"徐老爺打發人來請,說客業已到齊了,就請少爺過去。"子玉也不及再問元茂,連忙便進上房,見顏夫人尚在梳頭,子玉把出門的事告稟。顏夫人道:"你這幾日身子好些,出去散散也好,只要早些回來,不要貪涼,坐在風口裏。
多叫幾個人跟去,衣服也多包兩件。"子玉稟道:"衣服包好了,也用不着多人,雲兒一個就夠了。"顏夫人道:"隨你罷,須要早早回來,飲食也要小心。"子玉答應了"是!"出來穿了衣服,把所帶的東西衣包等件,先放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