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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北兵入城,那副將軍又在清將前,說出克鹹的妾如何美麗,如何風騷。清將便下令搜查叛屬,解入貝勒博洛府中。
博洛羨慕豫親王的豔遇,見了蕙芳,如風吹楊柳,雨打梨花,怎不饞涎欲滴?偏是沒有豫親王的手段,要想生剝硬嚼,堂上堂下,刀槊環伺。這蕙芳又見着克鹹囚首垢面,因憤生愧,因愧生憤,將博洛聲聲毒詈。博洛不解南人的話,只認做是倔強,便近前問蕙芳道:"你若肯從,便將你夫釋放。"說話時還動手動腳。這時蕙芳性起,嚼舌都碎,含血噴了博洛一面。博洛料得沒指望了,又被他弄了一臉骯髒,從衛士手中取一短刀,向蕙芳砍去。衛士又助着亂剁一陣,只見血花四濺,身無完膚。
克鹹在旁邊睹這情形,呵呵大笑道:"孫三今日登仙矣!"博洛又結果了克鹹,卷屍裹葬在侯官縣西城。後人有詩祭之曰:果然同命是鴛鴦,不獨夫亡妾亦亡。
誰是殉情誰殉國?一杯黃土總留香。
龍友知道克鹹、蕙芳,一不負國、二不負主,便歸家告訴了母親,同婉容立定死志。閩臣中算是無獨有偶。龍友的母親,絮絮叨叨說了一番,楊升也着實傷感。楊升道:"我們老爺同孫老爺,將來都要封神的。我們太太同孫太太,怕不要封娘娘嗎?"此時博洛削平福建,降將金聲桓等,又改拔江西。洪承疇經略東南,江浙亦告肅清了。其時在順治五年八九月間,南部兵氛,漸次消熄。一年以內,舊時文人俊侶,零零落落,都先後到秦淮小聚。丁繼之、張燕築、朱維章輩,已頭童齒豁,無復遊戲三昧。即素稱俠妓之李大娘,亦流落闤闠,教女娃歌舞爲活。猶記夏靈胥所作《青樓》篇中,有句雲:獨有青樓舊相識,蛾眉零落頭新白。夢斷何年行雨距,情深一調留雲跡。院本傷心正德詞,樂府銷魂教坊籍。爲唱當時烏夜啼,青衫淚滿江南客。
這幾句詩,不啻爲李大娘寫照。李大娘名叫宛君,在秦淮算是第一豪侈,顧、柳皆同時拜倒。每欣欣告人曰:"世有遊閒公子,聰俊兒郎,至吾家者,未有不蕩志迷魂,沉溺不返者也。然吾亦自逞豪奢,豈效齷齪倚門市娼,與人較錢帛哉?"姊妹行稱其有鬚眉丈夫氣,宛君益自命倜儻。所居臺榭庭室,較人華麗,侍兒曳羅谷者,以十數計。置酒高臺,笙歌徹夜,燈燭耀如白晝。富家兒雖曲意相媚,恆百不當一。後雖列新安吳天行後房,而天行體羸,密雲不雨,乃囑舊歡胥生,僞以醫術進,載金銀珠貝於藥囊而出,不啻秦大後之與呂不韋也。天行既殂,下堂求去,遂挾所有歸,胥暱宛君,而輾轉死於瘵。
這時宛君正如烏鵲南飛,無枝可依,只得重訪秦淮,或有什麼際遇。然而徐娘已老,霜點鬢絲,同着丁繼之幾個舊人,話念舊遊,潸焉出涕,怕不是同華清宮女,說開天遣事一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