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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遣役送錢米。歸報曰:“公返之後,僧謂其徒曰:‘吾心事已畢。’竟泊然逝矣。”此事楊丈汶川嘗言之,姚安公曰:“凡獄情虛心研察,情僞乃明,信人信己皆非也。信人之弊,僧言是也;信己之弊,亦有不可勝言者。安得再一老僧,亦爲說法乎!”
何代詩魂舅氏健亭張公言:讀書野雲亭時,諸同學修禊佟氏園。偶扶乩召仙,共請姓名。乩題曰:“偶攜女伴偶閒行,詞客何勞問姓名?記否瑤臺明月夜,有人嗔喚許飛瓊。”再請下壇詩。乩又題曰:“三面紗窗對水開,佟園還是舊樓臺。東風吹綠池塘草,我到人間又一回。”衆竊議詩情悽惋,恐是才女香魂。然近地無此閨秀,無乃煉形拜月之仙姬乎。衆情顛倒,或凝思佇立,或微謔通詞。乩忽奮迅大書曰:“衰翁憔悴雪盈顛,傅粉薰香看少年。偶遣諸朗作癡夢,可憐真拜小嬋娟。”復大書一“笑”字而去。此不知何代詩魂,作此狡獪;要亦輕薄之意,有以召之。
書生暱狐女胡厚庵先生言:有書生暱一狐女,初遇時,以二寸許葫蘆授生,使佩於衣帶,而自入其中。欲與晤,則拔其楔,便出嬿婉,去則仍入而楔之。
一日,行市中,葫蘆爲偷兒剪去。以此遂絕,意恆悵悵。偶散步郊外,以消鬱結,聞叢翳中有相呼者,其聲狐女也。就往與語,匿不肯出,曰:“妾已變形,不能復與君見矣。”怪詰其故。泣訴曰:“採補煉形,狐之常理。近不知何處一道士,又搜索我輩,供其採補。捕得禁以神咒,即僵如木偶,一聽其所爲。或有道力稍堅,吸之不吐者,則蒸以爲脯。血肉既啖,精氣亦爲所收。妾入葫蘆蓋避此難,不意仍爲所物色,攘之以歸。妾畏罹湯鑊,已獻其丹,幸留殘喘。然失丹以後,遂復獸形,從此煉形又須二三百年,始能變化。天荒地老,後會無期;感念舊恩,故呼君一訣。努力自愛,毋更相思也。”生憤恚曰:“何不訴於神?”曰:“訴者多矣。神以爲悖入悖出,自作之愆;殺人人殺,相酬之道,置不爲理也。乃知百計巧取,適以自戕。自今以往,當專心吐納,不復更操此術矣。”此事在乾隆了已、戊午間,厚庵先生曾親見此生。
後數年,聞山東雷擊一道士,或即此道士淫殺過度,又伏天誅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挾彈者又在其後,此之謂矣。
鎮魘木人從弟東白宅,在村西井畔後,前未爲宅時,繚以周垣,環築土屋。其中有屋數間,夜中輒有叩門聲。雖無他故,而居者恆病不安。
一日,門旁牆圮,出一木人,作張手叩門狀,上有符籙。乃知工匠有嗛於主人,作是鎮魘也。
故小人不可與輕作緣,亦不可與輕作難。
道士爲妖所踣何子山先生言:雍正初,一道士善符籙。嘗至西山極深處,愛其林泉,擬結庵習靜。土人言是鬼魅之巢窟,伐木採薪,非結隊不敢入,乃至狼虎不能居,先生宜審。弗聽也。俄而鬼魅並作,或竊其屋材,或魘其工匠,或毀其器物,或污其飲食。如行荊棘中,步步掛礙。如野火四起,風葉亂飛,千手千目,應接不暇也。道士怒,結壇召雷將。神降則妖已先遁,大索空山無所得。神去,則數日復集。如是數回,神惡其瀆,不復應,乃一手結印,一手持劍,獨與戰,竟爲妖所踣,拔鬚敗面,裸而倒懸。遇樵者得解,狼狽逃去。道士蓋恃其術耳。